它还叼着鱼,只是身后的尾巴耷拉了好几天。
它找不到季言淮了。
季言淮下葬的地方是一处地势较高的山上,睡在这里能一眼望到四周的风景,是个不错的地方。
等所有下葬仪式结束后,季言禾与季知淼站在一旁,守着灵房子燃烧殆尽。
这会儿天已经亮了,能看到呼出的气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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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淼抬头望了眼落在四周的雪,忽然朝着季言禾开口:“小时候,娘和我说过,她最讨厌下雪了。”
“在下雪的季节,她搞丢了弟弟。好不容易要与自己和解了,又来了一条大坏蛇,差点重蹈覆辙。”
“不过从现在看来,即使她没有说也能明白,她完全和曾经的自己和解了呢。”
“冬天,是个宁静的季节,适合安睡。”
说完,季知淼跪下,又朝着碑磕了三个头。
“娘,我和舅舅给您烧了个好大的房子哦,够你在那边潇洒。钱不够了,你要托梦给我啊,我给您烧,想要多少烧多少。就算是在那边,也绝不能委屈了自己。”
季言禾将最后一点酒挥洒在地上,抬头望了眼缓缓飘落的雪花。
他只需稍微凝神,就能看清每片雪花的形状和下落的轨迹。
良久,抬起一只手接住了一朵完美的雪花。
看着雪花在掌心融成了水,顺着掌心纹路散开。
他第一次认识到,原来冬季也有这般宁静美好的一面。
人逝去后的第一个七天和第五个七天,都是需要祭奠的时候,再往后,就是以年来计算了。
不同的是,传闻在第五个七天,逝去之人的灵魂会回到家里。
那天,季知淼和季言禾祭奠回来,看到跌坐在院子的何云华。
何云华抓着拐杖,痴痴地看着远处。
在他旁边,是变大了的云纹狞猫,正着急地用头顶他,想要让他站起来。
“爹!”
季知淼叫出声,赶忙跑了过去。
一边检查身体有没有受伤,一边想要将其扶起来。
可不论她怎么用力,都没法把何云华扶起来。
她面上露出慌张的神色,看着何云华用力瞪大双眼,问:“爹,您这是怎么了?”
何云华握着拐杖的手颤抖着,始终看着远处。
那里是一块地势平坦的旱田,可他却看到了一条宽阔的江河。
江河上有一条小船,船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眨眼后,他看到那人转过身朝着他笑。
他情绪激动了起来。
“小淼啊,我看到你娘了。”
“她在朝我笑呢。”
季知淼顺着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何云华继续说:“江面上一点风都没有,没有人划船,船怎么动得了呢?”
季知淼大脑嗡鸣了一瞬。
过会儿似是明白了什么,收了搀扶的动作,改为抱着他。
“爹要去找娘的话,就去吧。”
“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我已经能完全照顾自己,不用担心我。”
“爹,您就放心和娘走吧。”
在她的一声声话语中,何云华情绪逐渐平稳。
低下头靠在她的肩头,又缓缓闭上眼睛。
直到最后一口气消失。
他跟着季言淮走了。
那片停在江面上的小船上又多了一个身影,与船头的人交谈着,时不时低头憨笑,但手中划桨的动作丝毫没有懈怠。
船越飘越远,离了江面。
再后来,江面也随着风消散了。
只留下几句话语。
“你怎么也来了?”
“我见站在船头的是你,便来了。”
又一个五七过后,季知淼把屋子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紧闭房门,站在院子里看了很久很久。
从小到大的缩影从眼前一一略过。
她看到自己从襁褓中的婴孩一点点长大,看到爹娘慢慢变老。
现在,这个家只有她一个人了。
吸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一串喵喵叫,云纹狞猫变成水牛般的大小现在她旁边。
她抬手抚摸其厚实的皮毛,在深色云斑上打了个圈,亲昵道:“嗯,我还有你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