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拨开人群走了进来的真是晴山,神情有些怪,好像在生气,憋着,脸涨得很红。
步安挠挠头道:“找我有事吗?”自从被晴山怒怼了一波,知道自己唱的曲子没啥价值之后,他以为跟这姑娘再无瓜葛了。
素素见来的人是她,惦记起被拿走的那袋子铜钱,叉腰喊道:“不是给过你钱了吗?又来要吗?”
晴山自小修习乐艺,十五岁开始尝试独立创作曲目,之后就始终被越州的修行者们当一块宝似的捧在手心里,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面红耳赤。
听书人中没有修行者,自然没人知道晴山先生的名头,见到貌美女子走到说书的面前,乱哄哄鼓噪起来。
“书生,这是你娘子吧!”
“小娘子出来喊小相公回家!今日又听不成了!”
“就让你家相公再讲一段嘛!讲完再回去跟你厮磨不急!”
步安自忖浇不灭群众们八卦的热情,摇着头往晴山面前又走了一步,只隔着一尺远,好声好气地又问了一遍:“找我什么事?”
晴山低着头,蚊子般低语道:“公子……借一步说话。”
这回看上去不像是要怼过来了。
步安笑了笑,回头朝素素道:“看好东西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跟着晴山走出从听说书眨眼转作看热闹的人群,走进街对面幽静的宅院,很有节制地四处打量,好奇道:“你原来住在这里啊……没什么损坏嘛。十七说你养了一个鬼,真的假的?”
晴山把门关紧,面壁思过似的站着,压抑着内心的害怕和欢喜,然后转过身朝步安行了女子万福礼,眉目低垂地说道:“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
步安跟她过来时就暗自琢磨,听到这句夸赞,认定她终于还是发现了自己的“音乐才华”,强撑着平静道:“姑娘客气了,有事就请直说吧。”
晴山微微抬起头,一双深潭般清澈的眼睛朝步安看来:“那夜的词曲……是公子所作?”
步安哪里知道她曾偷偷听过那首《悟空》,直当她是说的《相思赋予谁》。
“好妹妹……”他脱口而出,才发现这个名字不怎么对劲,顿了顿才轻声补充:“……乐队。”
这个补充显得软弱苍白,可有可无。
院子角落的黑暗里,饶是见多了世面的老鬼,都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然刚进来没多久就调戏小姐!调戏过了,还摆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神情!伪君子!
晴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似乎还是泄掉了,缓缓垂下头去,连白皙的脖颈都隐隐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