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灵气凝结的雾水已经消散,便撑着发麻的腿想要站起来,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有人在朝他指指点点,伴着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竟有人在兰亭雅集上睡着了,这还成什么体统?”
“这人是天姥书院的吧?怎么从没见过。”
“竟然给这样的人混了进来。”
坐在溪流另一侧,正对着步安的一个中年儒生朗声道:“这位公子,兰亭雅集如此盛会,你竟然睡着了,是觉得听不下去吗?”
步安心说,我不是听不下去,是连听都没听,怪只怪你们太催眠,眼角余光瞥见屠瑶在笑,而另一边稍远处,晴山也正朝他看来,神情很是讶异。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糊弄过去,邓小闲已经憋不住了,笑嘻嘻地轻声说道:“都知道了还问什么?老话说看穿不说穿,这样说穿了,岂不是大家都没面子?”
步安心里惦记着蹭鬼大业,不高兴跟这人拌嘴,笑着解释道:“诸位的诗词实在太妙,我听得太投入……太投入了。”
可对面那位儒生似乎没听见他的解释,只注意到了邓小闲的那几句讽刺,手指步安,胀红着脸喝道:“好个目中无人的狂生!”他身边众人更是群情激奋,好像随时会扑过来咬死步安的样子。
步安瞪了一眼邓小闲,心说你这臭道士怎么就知道给我拉仇恨,指着他回头道:“狂生在这里,认准这张脸,一会儿散场找他算账。”
中年儒生当然不会这样就算了,照旧认准了步安,呵斥道:“你是谁的弟子?!”他身边一人扇着折扇,摇头道:“天姥书院当年也曾闻名天下,今日竟落到这等境地,如此粗鄙之人,也敢充做雅士,混进曲水流觞,真是沐猴而冠。”
这番话实在刺耳,连吕飞扬都听不下去,起身道:“太湖书院诸位,我这师侄若是说一句,听得要睡着,是当得起的!”
他不等那些人反驳,便接着说道:“以往兰亭雅集的头筹都有我天姥书院拔得,可今日我等却安静得反常,直到我这师侄睡着,才将新词新赋拿出来念诵!诸位自诩雅士,连个中道理都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