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修行分了两层概念,一是吸纳灵力滋养命灵,反过来又提升吸纳灵力的效率;二是运用灵力的手段。
在这两层概念中,步安表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自从发现自己能够蹭鬼修行,他便对鬼气有了执念,所做的一切,包括情愿做个鬼捕衙门的小跟班,到组建越州鬼捕七司,再到眼下想要做官,做大官,都是为了蹭鬼修行。
但是在运用神魂的手段上,他却朝秦暮楚,毫无规划。
事实上,这还真不能怪他。
初到越州时,他走到哪儿都背着一把怪琵琶,一来是为了离经叛道,二来是要借琵琶来试验鬼气怎么用;后来他跟晴山一比,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修行乐艺的天赋,鬼气弹奏出的旋律,也不能引起四周灵气的共鸣,随后他便放弃了那把怪琵琶,换了一张弓,开始修行射艺。
之后得了仓颉的传承,发现仓颉的神魂心血给了他冒充书艺的可能,步安又练了一阵子书艺;但书艺施展的条件限制实在太多,仓促遇敌时根本来不及应对;加之他自忖练上一辈子书法,也未必能及得上楼心悦,更不要说和书圣王羲之相提并论了,于是术艺也慢慢荒废了。
再之后随着蹭鬼修行略有所成,力气渐涨,步安就一直随手带着一柄匕首,经过这次晋升,匕首也换成了长剑。
跨进越州,开始修行的这四个月时间里,步安看似没有长性,想到一出是一出,实际上却是在根据自身所表现出的能力,随时调整着修行的策略,换句话说,是在跟现实见招拆招。
这符合他一贯以来的行事风格。
初到天姥书院的那天,他为了通过春试,硬着头皮上考场;后来应付补试,他背诵经典背到昏天黑地;等到发现自己没有吸收灵气的天赋,他又带着素素毅然下山,去寻找适合自己的修行道路。
这每一步的见招拆招,若是以枭雄的标准来衡量,多少显得有些被动,没有那种“我命由我不由天”或者“说我不行我偏要干”的霸气。
但假如步安真是那种死活不信邪,一锤子买卖干到底的性子,他眼下就应该仍在天姥山上,已经把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然后足足坚持上三年,说不定会成为天姥书院有史以来把儒家经典背得最熟的学子,然后因为没能吸收一丝灵气,又拼死不肯入赘余家,跳崖而亡,留下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供后人传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