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们演得稍稍过火了,就因为步安说过,要等张悬鹑生不如死再出手搭救,陈远桥便授意张悬鹑装死,以免延误时机。然而,陈远桥千算万算,偏偏漏算了一样:只是被软禁在南湖官驿的话,张悬鹑必定能觉察到了一丝生机,绝不会就此等死的。
“我不知道陈远桥与你有多少交情,不过为了性命着想,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些为妙。”步安走回来重新坐下,这一回面色变得柔和了许多。
“公子所言极是,我若能重见天日,必与他割袍断义。”张悬鹑正色道。
“你又错了。”步安虽然不清楚他话中有几分真情,又有几分假意,却还是摇头道:“玲珑坊有钱有人,陈远桥有心有力,必要时用上一用,未尝不可;但是把身家性命,交在这种自以为聪明的愚人手里……我也毋庸多言,你自有切身体会。”
张悬鹑苦笑着摇头:“我为官数十载,到头来,不及公子一席话。”他这付痛改前非的模样,并没有博得步安的信任。这样一只老狐狸,越是容易征服,就越不真实。
“废话就说到这儿,下面我跟你说说正事。”步安懒得跟他虚情假意,直截了当地说道:“头一件事,是希望你仔细想一想,我既然杀得步鸿轩,想要杀你难不难?另外也不妨同你直说,藩台孔老大人与中丞李老大人是我施计救出的,今日扶你上位不难,来日拉你下马也容易。”
张悬鹑面色变换,似乎不敢不信。
“你在嘉兴做官也久了,应该知道藩台大人的性子。这次出去之后,不妨留意一下,步鸿轩留下的田舍宅院都去了哪里,便知我说得对或不对。”步安又道。
这下张悬鹑自然听懂了,假如步鸿轩身后的财产都落到了眼前这位步家三少爷手里,那就必然是藩台大人法外开恩。没有过命的交情,以孔浩言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出格的决定。
“第二件事,是要跟你说明,此番救你性命,送你上位,不是要你再接着做纸糊知府。”步安坦然道:“我在嘉兴待得不会太久,也没兴趣做一个垂帘知府。你若有志于造福一方、名垂青史,只管去做,假如你只想捞捞银子,在这嘉兴城里作威作福,我也不会拦着。”
步安看着张悬鹑凝重的面色,知道他已经被自己说动了,趁热打铁道:“将来若有机会,我也可能再托你一把,加官进爵,也未可知。”
“公子要什么?”张悬鹑肃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