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瞎子与游平等人,却默默咬着牙关——在他们看来,今日这一出闹剧,归根结底,都因为他们管束不力。连步爷都被逼得让步,身为七司老人,他们自然心中气急。
人群中央,步安仰头感慨道:“便是这份江湖情,最是动人。”说着,他看向黄铎,柔声道:“黄兄弟,咱们有言在先,今日离了七司,往后故人相见,大可以一笑置之。但你若是做了对不起七司的事情,可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黄铎本以为步安是要找台阶下,却不料他话锋一转,竟是这个结果,一时愣在当场,脸上隐约闪过一丝怒色,却又不敢发作。
跪倒在地的那二十几个年轻后生,更是莫名所以,之前开口求情的那位,立即高声喊道:“步爷!黄大哥走,我们,我们……”
“我知道,你们情深义重,难以割舍。不必为难,都与黄兄弟一起走吧。”步安一言及此,转身对着七司众人,朗声道:“还有人要走吗?趁天色尚早,赶紧上路吧!没事,我不拦着!”
没有一个人出声。或许直到这一刻,这群曾混迹越州江湖的修行人,才知道,为什么都说七司步爷是个狠角色。
事实上,步安也担心一下子跑掉大半人马。见军心稳固,他欣然一笑,扭头朝郑铎挥挥手道:“黄兄弟赶紧带着兄弟们上路吧。咱们这边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
“既然如此,兄弟们就告辞了!”黄铎面上露出一丝狠色,愤然转身,大步朝山中走去。跪着的二十多人,领头的几个,当先跟了上去,其余照旧愣在那里,像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都愣着干什么!”直到有人回头喊了一声,他们才如梦初醒,陆续起身朝黄铎走去,却又分明有些不舍,走几步便回头看看,似乎仍等着有人出声挽留。
山坡上一片安静,七司两百余人,就这样目送他们走进山野,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七司本来就人就不多,现在一下子走掉十分之一,对于步安来说,是不小的损失。然而,这损失是他必须承担的。
今天有人为郑铎站出来说话,明天还会有别人,假如不把这邪火彻底掐灭,总有一天,自己手中的这支队伍,会分裂成各个山头,只认带头大哥,而不认七司这块招牌。
然而兔死狐悲,一起从越州出来,眼看有人离开,众人多少都有些心酸。步安站在人群之前,便能感觉到身后异样的沉默中,涌动着不解与疑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