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闲又摸出来一锭,脸上皮肉抽了抽:“这回真没有了。”
步安压根儿没说话,只摊着手不动。
“当兵的打秋风,哪儿都有的嘛。”
邓小闲说着,皱了皱眉鼻子,又从身上不知哪个角落掏出一锭,见步安还摊着手,不由得急道:“你都说求名求利了,银子全拿来招兵发饷,疏通关系,咱们干嘛来了?”
步安翻翻白眼,轻声道:“你猪脑子啊,咱们在宁阳县才能招上多少兵?军饷能用掉多少?”
“那……回头去了别处,就不招兵啦?”邓小闲反驳道。
“别处就不杀富济贫了?”步安反问道。
“哎……对啊!”邓小闲这才想通了,忽然又担心起来,“你还说,要疏通官场呢,那些大老爷们,胃口可都大得很。”
原来那天步安跟薛姑娘说的话,这家伙看似漠不关心,其实全听去了。
“你放心吧,我另有别的东西馈赠,比银子还管用。”步安笑着说道。
“这么说,搜来的银子,都是咱们的啦?”邓小闲咯咯直乐,乐着乐着,又哭丧起脸来,显然是乐过了头,又变得悲了——这家伙半辈子穷怕了,对银子执念太深。
“都是还不好说,至少有一大半,是咱们七司的本钱了。你可别忘了,闽中遭灾的,有多少府县……”步安抬眉道。
邓小闲听得瞠目结舌,似乎之前根本没算过这笔账。半晌他忽然蹲下来,呜呜直哭,哭了一会儿,才擦了把眼泪鼻涕,喃喃道:“想不到我邓小闲也有今天,等干完了这票回去,把春燕楼买下来,从此不开门做生意了,就接我一个客。”
“还是你志向高远。”步安笑着拍拍他。
邓小闲含泪嘿嘿一笑,扭头要走,步安一把拉住他:“贪墨银子,最少也要计乙等过的。”
到头来,还是这句话最管用。
邓小闲摸摸索索,又掏了十一锭大小分量不一的金铤和金元宝出来,最后使劲儿蹦了几下,没有声响,步安才放他出去,临了还补了一句:“你那些弟兄,手脚还干净吧?”
“放心,我盯得紧呢!”
“小心上梁不正下梁歪!”
步安虽然这么说,但是大体还是放心的。
邓小闲对银子看得重,不会允许别人在他眼皮底下贪墨的。否则步安也不派他的白营去“敲诈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