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安可以不管这些,只需带上晴山和素素,或者还有七司众人,去七闽道,去岭南道,去更南的地方避世而居,天下大势于他便再无瓜葛,即便邪月当空,洪水滔天,又有什么关系。
可这世上除了晴山与素素,除了七司众人,还有屠瑶与宋青,还有楼心悦与方菲儿,还有杭州宋家,还有越州的楼家书馆,还有许许多多,与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即便把他们全都抛之脑后,做一只埋头的鸵鸟,晴山又会怎么想?七司兄弟们又会怎么看他?
晴山的仇还报不报?七司兄弟们的壮志,又该如何消磨?
所以,根本就没有退路。
所以晴山,不是我有心冲在前头,是我没得选。
……
抹了一把遮住眼睛的雨水,步安跑进了织造府大街,径直来到了曲阜书院年轻一代聚居的大宅前,敲响了大门。
一个面生的儒生开了门。
“我找宋世畋!”步安闯了进去,大约是几天前悍然伤人的余威尚在,那人竟然不敢阻挡。
门内众人正围坐着,见步安浑身湿漉漉得闯进来,顿时全都站了起来,一时间剑拔弩张。
“步公子!”宋蔓秋听见声响,从二楼楼梯上跑了下来:“你这么了?!”
“世畋兄呢?”步安放着楼下这些人不管,径直跑上楼梯。果然不出他所料,宋世畋也在楼上,正慢慢腾腾从屋里出来。
步安走过宋蔓秋身边,视而不见,紧接着来到宋世畋跟前,口中淡淡道:“得罪了”。
宋世畋似乎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忽然呆了似的,站着一动不动,任由他一剑刺穿了自己的肩胛。
楼下顿时乱做一团。
“都别动!”宋蔓秋一声断喝:“让他走!”
步安归剑入鞘,略带歉意地朝宋世畋笑了笑,紧接着扭头便走,经过宋蔓秋身边时,只听她轻声说了一句“多谢”。
楼下众人看着他的眼神,复杂之极。
步安却浑然不顾,推门走上了大街。
雨渐渐下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