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卑微的蝼蚁一般的修士,用来冒犯神明威严,借此亵渎神明的邪道!”
“此类阵法,为神主所不容!”
屠先生语气愤怒。
他顿了一下,待平复了怒气,继而又道:
“但世间万物,一生一克,一正一反,一顺一逆……”
“神道阵,既是忤逆神明的孽道法门,同时亦是为神主效忠的无上阵法。”
“邪道的异端,妄图以神道阵法,异变念力,忤逆神明,封印我主。”
“而我等虔诚的信徒,自然也可以反过来借神道阵法,质变念力,从而更好地为神明尽忠,归顺不朽的神主……”
雕像后的墨画闻言恍然。
原来如此……
怪不得,原本是“封印邪神”的神道阵,现在反而在邪神的爪牙手里,为虎作伥。
墨画撇了撇嘴。
一条绳子,有人拿来拴狗。
有人却拿来套脖子上,自己当狗。
甚至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真的是挺贱的……
另一边,屠先生又道:
“但是,既然是窃夺神明之道的阵法,便意味着,这绝非一般修士能学的。”
“除了一些天赋异禀的神胎,天生心念通神的异类,可以与神明感应的巫祝,或是被神明寄过身的仆人……”
“凡俗修士,根本无法参悟神道阵法。”
“这些话,我之前都与你说过……”
金逸玄拱手道:“是。”
“所以,”屠先生便道,“你非神胎,非巫祝,心念无法通神,也不曾被神主降身,若要学会神道阵法,便只有一個办法……”
屠先生道:“借!”
金逸玄怔然,“借?”
“不错,”屠先生颔首,“向神主去借,借神主的念力,构成神道阵法!”
“这样一来,哪怕你并不明白,神道阵的核心法则,也能在神主的庇佑下,构建出高深的神道阵法。”
“这是神主的赐福!”
金逸玄立马躬身俯首道:“谢神主恩赐!”
屠先生摊开一张妖皮纸,拈起阵笔,蘸着血墨,“现在,我便教你正式的神道阵。”
“此乃大荒一族的神道传承,脱胎于一种,对神主大不敬的‘神明封印’之法。”
“这类传承,共分三道阵法:”
“其一,神关阵。”
“其二,神雾阵。”
“以及第三道,也是最核心的,神锁阵。”
“神关阵,掌控神道伟迹的开合;神雾阵,可衍化遮蔽神念的迷雾;神锁阵,是施加于神明之身的一道‘锁链’。”
“三者合而为一,可凭凡人之念,封神明之躯!”
“是一类亵渎神明的‘大不敬’阵法!”
“但如今,这套神道阵屡经改良,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一套可供奉神主,掩藏神主伟迹,并借神主伟力,实现神主宏图大计的阵道法门。”
“凡人皆为刍狗,根骨低劣,肉体凡胎,是领悟不了如此伟大的阵法的。”
“没有神主的恩赐,你同样没有资格,亲眼得见这些阵纹。这一点,伱要牢牢记住!”
屠先生说完,金逸玄又立马叩首,直至额头叩出血来,感激涕零道:
“承神主恩赐,谢先生教诲!”
“好,”屠先生道,“我如今传下阵纹,你仔细看着。”
之后屠先生借金逸玄的肉身,在纸上画下神道阵纹。
金逸玄则恭敬地看着。
画完之后,屠先生便道:“你先熟悉阵纹,阵法精义,日后我再传你。”
“是。”金逸玄道。
之后血色人影渐渐消失,屠先生的一缕残魂,也缓缓沉入了金逸玄的身上,没了踪影。
金逸玄看着面前的阵纹,神色激动不已。
“这便是……神道阵!”
是整个乾学州界,都近乎绝迹的阵道传承。
放眼整个修界九州,亦是凤毛麟角。
而修习神道阵的条件,十分苛刻,即便是一个大州之内,能精通阵道阵的修士,怕是也屈指可数。
而自己,即将成为神道阵师!
他珍而重之地抚摸着面前的妖皮阵纸,纸上的每一道阵纹,他都视若珍宝。
片刻后,他收敛心思,开始钻研神道阵法。
学了片刻后,他便取出纸笔,开始练习阵纹。
金逸玄皱着眉头,一遍又一遍地画,可是越画,眉头皱得越紧,似乎被什么东西难住了,进展得极慢。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而后一个妖修的声音响起:
“头领……”
金逸玄合起妖皮卷,皱眉不悦道:
“何事?”
那妖修恭声道:
“新出了几炉极乐丹,需要您过目。”
金逸玄“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此时正是他参悟神道阵的关键时刻,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只是神道阵本就艰深晦涩,若要领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不急于这一时。
反倒是万妖谷内的事务,不可耽搁,若是出了纰漏,无法向公子交代。
“知道了。”
金逸玄冷声道,而后合起妖皮纸,准备将这纸张随身带着,但刚转身又忽而想起,此阵法得自神主,乃屠先生亲授。
自己何等何能,配将这等崇高的阵法,装进自己的储物袋?
万一有了闪失,失落在外,岂不是对神主的“大不敬”?又如何向屠先生交代?
金逸玄思忖片刻,灵光一闪。
他取出一枚华贵的玉盒,小心翼翼地将画有神道阵纹的妖皮纸,放置于其中。
而后,金逸玄郑重其事地,将这个玉盒,供奉在了羊角雕像前。
也供奉在了墨画的眼皮子底下。
甚至,他还磕了个头,恭敬道:
“神主在上,请神主保佑,让信徒早日领悟此神道阵法,为神主赴汤蹈火,进贡祭品。”
说完,他又磕了三个头。
搞得墨画怪不好意思的。
磕完头后,金逸玄便离开了,自始至终,他不敢抬头直视羊角雕像。
待他离开后,大殿之内,便安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