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先生指了指供桌,道:“那供桌下方,最中间的蒲团,揭开之后,有个暗格。”
肖典司看了眼祭坛,尤其是看了眼供桌之上,供奉着的狰狞羊角头骨,心中到底忌惮,不敢亲自过去,便对巫先生道:
“你老老实实,去将令牌取来,别轻举妄动。我的剑气锁定着你的心脉,你稍有异动,我便取了你的性命。”
巫先生顺从道:“是。”
他径自上前,但还没到祭坛前,便开始叩头,口中神神叨叨,说着“宵小无礼,神主勿怪”之类的求饶的话,似乎生怕引了邪神的怪罪。
如此三步一拜,九步一叩,一直走到祭坛的供桌前,又捣蒜一般,磕了八九个头。
巫先生这才掀开蒲团,从里面的暗格中,取出一个木匣。
他捧着木匣,垂着头,恭恭敬敬缓缓后退,退了大概三十来步,这才转过身,又径直走到众人面前。
“令牌,我已经取来了。”
巫先生说道,而后便当着众人的面,将木匣打开。
匣中果然藏着一块令牌,鱼骨制成,模样怪异,与水阎罗之前用的,一般模样。
肖典司回头看了眼水阎罗。
水阎罗对着鱼骨令端详片刻,点了点头,“确是开门的令牌,不会有错。”
肖典司这才放心。
巫先生将装有鱼骨令牌的木匣放在地上,而后缓缓后退,目光平和地看向众人。
可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人有动作。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之前众人,或许有过极短暂的“齐心协力”,但那是之前。
现在令牌就在眼前,这个临时结成的“团队”,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个令牌……”肖典司看着夏典司和顾长怀,沉声道,“由谁来拿?”
顾长怀目光一凝,“反正不可能你拿。”
肖典司叹道:“共事了这么多年,顾典司,竟然这么不信任肖某。”
顾长怀冷笑,“正因为共事了这么多年,所以我才不信任你。”
肖典司目光微沉,语气诚恳道:
“不瞒二位,这龙王庙里处处透着诡异,在这里内斗,实属不智。不如我们仍旧暂时罢手,有什么恩怨纠葛,等出了龙王庙再说……”
顾长怀微微皱眉,道:“你想如何?”
肖典司指了指地上的鱼骨令牌,“为表诚意,这块令牌,我可以交由二位保管。”
“只要二位保证,能够打开庙门,让肖某安全离开这龙王庙即可。”
“至于之后的事,等离开这破庙再说……”
顾长怀和夏典司对视一眼,神情都微微有些诧异。
但肖典司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两人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夏典司点头道:“好。”
而后她缓缓走到匣子前,俯下身去取鱼骨令牌。
顾长怀则手握青鸾羽扇,微微催动灵力,全神贯注地盯着肖典司,同时微微侧身,将夏典司护在身后。
就在夏典司伸出手,触碰到鱼骨令牌的瞬间……
肖典司目光一沉,身形一闪而逝,而后化作了数道水影,重重叠叠,阴气森森。
“小心!”顾长怀低声喝道。
夏典司刚拿到鱼骨令牌,一瞬间躲闪不及。
顾长怀见状,立马催动数道风刃,向四周的水影席卷而去。
风刃将水影一一绞杀。
可这些水影破灭后,其中并无肖典司的身影。
顾长怀一怔,而后猛然一惊,喊道:
“墨画!”
他转头一看,却忽然发现,墨画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在夏典司伸手去拿鱼骨令牌的时候,墨画就察觉到不对,早早就隐身,跑得远远的了。
他就知道,肖典司这老阴货,肯定会对自己下手。
这一路上,他神魂中也时不时能感知到,肖典司针对自己,那股隐而不发的杀意。
这个笑面虎眯着眼,一副和气,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但并不知道,墨画在神识之道上的造诣,比一般修士高出了太多。
墨画隐着身,退避了足有十丈之地,这才松了口气。
可他这口气还没松完,一股凛冽的杀机,便骤然降临。
墨画瞳孔微缩,立马施展逝水步闪开,眼角余光一撇,便见他适才站立的地方,一道深蓝色水灵力构成的囚笼,已然凝结。
“水牢术!”
这道墨画平日里,经常用来困人的法术,现在也终于有人对着他使用了。
而且,这水牢上面,共凝结了八道锁链。
墨画只能凝结六道。
这水牢术,比自己要强!
墨画神色一凛。
水牢术的效果,他再清楚不过。
一旦自己被困住,必然就成了瓮中之鳖,逃也不掉了。
片刻后,一道冰冷的,带着些残忍的神识,又锁定在了他身上。
墨画神色凝重,又施展逝水步,险之又险地躲开了。
与此同时,远处一道水影中,肖典司的身形显现,他捧着一面镜子,看向墨画的目光十分诧异,又不由惊叹道:
“若论心思机敏,身法灵活,小公子你在肖某平生所见的修士中,足以排进前三。”
“若是将修为也考虑上去,你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为了抓你,我特意备了窥影镜,来破你的隐匿;还将鱼骨令牌拱手让出,让顾兄二人大意;同时借水影步掩护,骤然出手,却不成想,还是让你躲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两记水牢术,都没能抓住你……”
肖典司越琢磨,越是觉得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