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整,我和父亲母亲守在爷爷的床前,看着爷爷闭上了眼睛。
就在爷爷闭上眼睛的后一分钟,村口老六气喘吁吁地带着几个大夫踏进了我家的门。
生死,只差一线。
也许这就是命吧。
爷爷出殡是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早上。
村里十八个壮年男子一起抬着爷爷的棺材,后面跟着村里所有的小辈,全部披麻戴孝,路上撒满了纸钱,这是我们这一片最高的规格。
爷爷救了整个村的人,担得起这个规格。
整个村子里面所有的小辈都在为爷爷披麻戴孝,只有作为他真正亲孙子的我不在,而我也知道,那个棺材里面,不是爷爷的遗体,只是爷爷生前最常穿的一身衣服。
爷爷的遗体昨晚就被父亲和我按照爷爷的遗嘱沉到了水库里面。
在沉下去的时候,水库又一次震动,只是那个时候,我站在夜晚寒风中,那种震动只让我感觉到温暖。
我知道那是爷爷在继续守护着村子。
回过神来,我看到前面不远处,蒙蒙亮的天色下,为爷爷出殡送葬的人排成了一长串。
我定了定神,背着自己的包,朝着村子外面走去。
包里面,是爷爷留给我的罗盘,量山尺,还有那两本书。
青乌序和催官篇!
至于其他的,就是一些衣服,还有母亲塞给我的三千块钱。
走出村口,回头望着这个生我养我十八年的村子,望着那个水库,还有为爷爷送葬的长长队伍,我只觉这夏日清晨的风有些冷。
冻得我鼻子发酸,眼泪也不争气地往下流。
我挪动着脚步,一点点地往外面挪。
这一走,按照爷爷的说法,我三十岁之后才能回来了。
清晨鸟鸣于周围的树梢间渐次响起,逐渐涌成一片。
这是生我养我的赖家村送给我的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