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饮一啄,各自有分,因缘果报早已天定,我并不打算避开。
格桑,师父不想你再牵扯进风波,所以一直没给你定下法名,但有些事,还是要做个了结。
地上那些红色的珠子真假难辨,你尽数将它们收敛起来,与我的肉身一同下葬,而真正需要传递的信息在……】
“啪嗒。”
一滴泪落到了信纸上,将新墨晕开,还未彻底干透便被藏起的信纸散发着一种近乎阴冷的墨香。
格桑用袖子狠擦过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师父……师父……!”
“师父啊……”
小喇嘛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刀,小心翼翼地插入老喇嘛的腹部,随着暗红的血汩汩流出,在柔软的血肉之中,一颗红珠落到了格桑的手里。
那信纸也沾了血,有一道血痕沿纯白蜿蜒而下,模糊了字迹。
【格桑,我还没看到你长大,也没让马普寺发展成最大的寺庙,但是你答应师父,新年的时候,也要给自己买卡赛吃啊。】
“……对不起。”
这句话,格桑用了汉语来讲。
格桑用沾了血的袖子疯狂地抹着眼泪,却越抹越湿,最后糊得满脸是血,他后退着走出门,冲进了大雪里。
他跑得很快,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却也没往自己的房间跑,像是找不到巢在哪的幼鸟,在宏大又危险的天地间乱窜。
直到下一刻,格桑被人拎着后颈提了起来。
“哟,这还有个小秃驴,打算往哪跑呢?”
格桑回过头,看到了一个浑身雪白、乍一看能完美与雪地融为一体的人。
那人朝他伸出手:“东西给我。”
格桑的呼吸又乱了起来,他满眼是泪,断断续续地用生涩的汉语道:“东西,东西在师父房间里……我还没有拿出来。”
“这么小的秃驴就撒谎,你们佛祖知道吗?”那人把格桑放到地上,笑容凉薄,“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我动手干掉你自己搜?”
“你阿妈阿爸还在念着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呢。”
格桑一声不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的眼睛很干净,像是雪山顶端的天空,没有一丝瑕疵,哪怕是撒谎,也无法从中看出任何阴暗,这是他的天赋——一个天生的卧底。
他任由那人从他的紧攥的手心中抠走了那颗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