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兆在南下洛阳的时候,曾经派人召晋州刺史高欢跟他一起出兵。但高欢认为尔朱兆只是个有勇无谋的狂妄之辈,跟着他一起搞篡逆造反风险太大,就找了个借口没去。这惹得尔朱兆很不高兴。
结果让高欢始料未及,尔朱兆跟开了外挂一样,一路运气爆棚,官军的战斗力也实在是渣渣,几天之内太行陉溃败,河桥被突破,洛阳城瞬间失守,皇帝元子攸也直接被活捉。
高欢见自己有些失策,正在头疼下一步该怎么办,突然得到消息说元子攸已经被押出洛阳北上,届时会从晋州的东边路过。高欢心中一动,这可是个很有价值的政治筹码。他赶紧亲自领着骑兵到路上拦截,打算把元子攸抢到晋州。
但可惜晚了一步没赶上,元子攸还是被押回了晋阳,锁在城里的三级佛寺之中。
高欢扑了个空,又不好去晋阳抢人,只好悻悻而归。他不死心,给尔朱兆写了封信,说兄弟啊,元子攸毕竟是前皇帝,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很容易被天下人指责的,要不把他送我这里来好不好?
尔朱兆见信大怒,当初进兵的时候没见你高欢积极响应,现在居然敢蹦出来对我指手画脚?你不是想要元子攸么?我偏不给你。
于是,尔朱兆回到晋阳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缢杀了元子攸。一起遇害的还有元子攸的侄子陈留王元宽。
此时距离元子攸在明光殿手刃尔朱荣还不满三个月。
元子攸曾经非常认真地想当个真正的皇帝,他也一度以为自己有能力做到这一切,但在风雨飘摇的北魏政权之中,他始终只是个棋子而已,连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掌控。
被押到晋阳之后,元子攸就预感到自己死期将至。但事到如今,怕也没有用,他每天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佛像面前祈求来世别再让自己做皇帝了,真的不好玩。
元子攸在佛寺之中留下了一首临终诗,忧恨悲苦,缱绻悱恻:
权去生道促,忧来死路长。
怀恨出国门,含悲入鬼乡。
隧门一时闭,幽庭岂复光。
思鸟吟青松,哀风吹白杨。
昔来闻死苦,何言身自当?
尔朱兆这边开始准备跟纥豆陵步蕃干架。他从洛阳搜刮了大批物资,加上尔朱荣留下的契胡铁骑,自以为很简单就能把对方解决掉。
纥豆陵步蕃所在的费也头部落曾经是给匈奴牧马的民族,民风彪悍,骑射水平完全不亚于契胡部落。当初是因为尔朱荣太强大,实在打不过,才暂时隐忍在河西一带,现在尔朱荣已死,又得到了元子攸的授意,再无顾忌。纥豆陵步蕃率领部下渡河之后一路摧枯拉朽,一直杀到尔朱氏的起家之地秀荣附近。
尔朱兆的统御能力实在是不行,他最擅长的事就是带着两三千骑兵硬冲硬打,之前在尔朱荣手下做个先锋大将还算称职,现在需要自己全权负责的时候就抓瞎了,决策部署到处是漏洞,单兵作战能力又没有优势,被纥豆陵步蕃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尔朱兆急眼了,他集合了差不多全部兵力,在秀荣跟纥豆陵步蕃决一死战,但结果依旧没有变化,还是被打得稀里哗啦,没奈何只好放弃老家,带着残兵败将逃回晋阳。
纥豆陵步蕃紧追不舍,一直追到晋阳城下。
不出意外的话,晋阳很快也要守不住了。
尔朱兆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想不通为啥同样的部队,在尔朱荣手里就可以横扫天下,怎么到自己手里就突然变得没战斗力了?
看起来靠自己实在是打不过这帮费也头蛮子了,只能想办法去请援兵来帮忙。但现在洛阳的尔朱世隆手里基本没有兵;关陇的尔朱天光跟自己一向不和,估计只会看热闹不会派兵过来;徐州的尔朱仲远又距离太远,中间隔着济水黄河太行山,等他赶过来估计自己都凉透了。
环顾四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晋州的高欢了。
可是自己前段时间刚因为元子攸的事情跟高欢闹得有点不愉快,不知道这哥们会不会记仇。
没办法,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了,身份面子啥的都往后放一放吧,救命要紧。于是尔朱兆赶紧派信使去晋州求救,希望高欢能不计前嫌帮自己一把。
至于高欢会不会出手,尔朱兆心里完全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