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杜川就带秦沐风和程浩风来到杜婉芷闺房,程浩风给杜婉芷把脉。把完脉就拉着秦沐风出去,也不知他们在外面说了什么,等一会儿程浩风就黑着脸进来。
程浩风对杜婉芷讲:“你该劝劝我六师弟,你们这样这样下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杜婉芷撑着桌子起身,颤抖这问:“我的病治不好?”
秦沐风来扶杜婉芷坐下,用哀求的眼神看向程浩风,“是很难治,但总有办法的。三师兄只是觉得你这样熬着很难受。”
可程浩风眼一斜,“你这不是病,是……”
见了程浩风的言行,胡仙仙一下明白自己是猜对了,杜婉芷果然不是病了,而是寿数已终还强留人间。
她打断程浩风的话,不想让杜婉芷知道实情,要帮着秦沐风隐瞒。
她故做轻松笑说:“我们都知道是被邪祟之物侵袭了,你不要那么一惊一乍的样子,别吓着杜老爷。”
她又对杜川说:“杜伯伯,你放心,我们三人联手一定能让婉芷好起来。”
程浩风冷笑着指指她:“我道行低,别拖累了你和六师弟。我就不插手了,看你们怎么让杜小姐好起来。”
胡仙仙气结不已,倔犟喊道:“你,你……哼,我就要医好婉芷!”
杜婉芷由秦沐风扶着走到程浩风和胡仙仙中间,有气无力的劝道:“你们不要为了我的事伤了和气……我不求能与沐风天长地久……我就想可以当他的美新娘……哪怕一天也可以……"
胡仙仙听得心酸不已,但还是强笑着说:“我跟他本来就不和,伤什么和气?你说的什么傻话?你只当一天美新娘,秦道长该怎么办?”
她替杜婉芷拭了泪,哄着她:“你乖乖听话,静心养身体。我保证你后天可以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嫁给秦道长。”
杜婉芷点点头,望向秦沐风。
他让她好生休息,又吩咐丫鬟照顾好杜婉芷,再宽慰了杜川几句,就同程浩风和胡仙仙到花园小亭中坐下商议。
秦沐风向胡仙仙稽首:“多谢胡姑娘帮我在芷君面前圆谎。还有,在与佘日茫和墨金冕苦斗之时,救我脱险。胡姑娘的大恩,沐风铭记于心。"
胡仙仙摆摆手:“什么救你们脱险?那次战墨金冕,我可不是心存正义才让你们先行一步。我呢,一是想讨好程浩风;二呢,是挺想试试自己的法术到底怎样。"
他们客气说话,程浩风就抿着茶,斜睨着胡仙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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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仙仙也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地说:“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嫌弃我,我也不想赖着你。可我毕竟是白回风转世,我想把你从心中抹掉,烙印得太深,抹不掉呀。等我道法高深之时,一定会视你如路人的,你不要着急。”
程浩风无语了,端起茶杯走到亭外去。
见他们这般,秦沐风无奈地一笑,胡仙仙“呵呵”笑说:“秦道长,幸好你碰上的是婉芷不是我。咦,你该说说婉芷的真实状况了吧?”
提起杜婉芷,秦沐风黯然神伤起来:“胡姑娘,你还记得我是因为什么追杀佘日茫?”
胡仙仙脸色一变,“你?佘日茫给我说过关于以栽松道人的遗物炼制丹药的事,难道……”
秦沐风走到亭柱边,手扶亭柱,背对着胡仙仙言道:“是我调换出了真的栽松道人遗物,因为那种炼制丹药的方法是道门禁术,所以我刻意让佘日茫得到遗物,又刻意让他知道炼制方法……”
胡仙仙端茶杯的手一抖,她怕打碎茶杯,就把茶杯放好在桌上才说:“你既想得到丹药,又怕受惩罚,就借佘日茫的手炼成了丹药?!那么,真的是你抢了佘日茫的丹药,而不是佘日茫私藏佛宝?”
秦沐风捶了两下亭柱,犹豫很久才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胡姑娘,丹药在此。”
她不接那瓷瓶,郑重问他:“你且收着,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只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什么?”亭外爆出一团火红烟雾,“还不是为了那个女人!”烟雾中走出满脸怒气的马鸣风。
胡仙仙“啧啧”两声后才招呼道:“大师兄,你今天是吃了炮杖吗?这腾起的烟雾都有股火药味儿。”
秦沐风和程浩风异口同声喊:“大师兄。”
马鸣风也不答应他们,坐下来喝了两口茶才语气责备地说:“你们呀,个个儿的天资都比我高,怎么就尽喜欢把聪明劲儿用在这儿女私情上?要是你们肯一心修道,早在天庭当一司的主事了。”
三人都默不作声,马鸣风又问:“七师妹,你不知道林芷君是受天惩,罚她世世都将夭折吗?”
“世世都要夭折而亡?杜婉芷的前世林芷君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胡仙仙看向他们三人,“你们早就知道婉芷她命不久矣?”
程浩风淡淡地说:“不是命不久矣,是命已终矣。”
胡仙仙将往事细细一想,看向秦沐风:“难道你早知道杜婉芷就是林芷君的转世,早有预谋要盗佛宝?”
秦沐风点点头,胡仙仙又继续追问,明白了一些从前不明白的事。
原来,秦沐风的确因在海底练功被大蚌误吞,但他不是近些时候才得以脱出,而是千余年前就已功成脱身。他不仅脱身而出,还认那大蚌为义母。
只是他再难和林芷君重续前缘,她轮回二十世,每一世都是出生不久就夭亡。
秦沐风苦苦盼着林芷君的转世长大,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细查之下发现这是对林芷君的惩罚。经过多次投胎又夭折之后,林芷君的魂魄极为虚弱,再这样下去就会魂飞魄散,甚至一丝丝可以重聚魂魄的灵力都不能存留。
他不想失去林芷君,用自己的灵气助百年前的一个转世小女童长到六岁。可没想到,这个秦沐风耗费灵气才得以存活的小女童被她的生身父亲给杀了。
胡仙仙听得一拍桌子:“什么?杀自己亲生女儿?”
秦沐风无奈叹道:“那年大旱,颗粒无收。那个父亲养活不了一家人,只有杀掉在他看来最没有生存价值的小女儿。”
胡仙仙一阵唏嘘:“荒年的时候,小女孩儿就算不被杀,也会被卖掉。”
秦沐风继续讲述,他不想林芷君再遭受这样的噩运,所以在她又一次投胎之时以自己的法力让她投生在家境殷实的杜家。
只是,杜婉芷的身体一直不好,秦沐风怕她难逃夭折宿命,就寻找保命延年之法。
秦沐风终于得知弘忍法师的前世遗物可以让人身康体健还可以让人修为大增,于是他一心想去善福寺盗宝。
他试了很多次都没能得手,帮他盗宝的叶冠英有一天说起程浩风已来到陵州。
胡仙仙看向程浩风问道:“你在追击曲春娆他们到青龙山脚下的时候就已经见到了秦沐风,你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他的目的?”
程浩风苦笑:“知道又怎样?其实我们都被人耍了。我早告诉过你,我们被人引入了一个很大的局中。六师弟为了林芷君不惜使诈犯奸,可结果呢?”
秦沐风苦叹:“怪我,应该怪我。”
胡仙仙有些疑惑,马鸣风气乎乎地说:“你还不明白吗?杜婉芷的寿数本来在去年元宵节时就该终了,六师弟强行用丹药将她的寿命延长。
可是,这丹药在最初的一段时间还没有异常,后来就让杜婉芷的魂魄出现混乱不稳定的情况。
更糟糕的是,如今的杜婉芷要是死了,她混乱的魂魄根本无法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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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投胎?”胡仙仙惊叫一声,“永远归于虚无?这千载苦恋,这百年辛苦,都最终是一无所有?”
他们都没有答话,秦沐风的眼睛一刹那间布满血丝。他的眼神告诉胡仙仙,他不可能放弃前世的林芷君,今世的杜婉芷。
胡仙仙住于后山洞窟,程浩风住在后院中他当年曾住的屋子,他们隔得不远却各自修行,全当对方不存在。
胡仙仙每月会下山到山下村子换些油盐酱醋,她并不是非得吃烟火之食,她是怕自己会忘了怎么说话。
她自小生活在喧闹的市井当中,这种清寂的苦修日子她起初很不习惯。打坐的时候,她总是无法静心,要么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要么就忍不住睁开眼睛去看山里的各种景致。
程浩风除了每日去大殿给祖师上香,就在房中打坐,读经。偶尔会在后院练剑,但是一直不曾出过云华观。
有一天,胡仙仙走到镇龙囚玄阵旁,百无聊赖的看着阵法图案。这处阵法已废,看不到白回风所存记忆中那灵气波涌而形成的彩光绚烂。只有一些很古怪的石刻图案,排列成圆形,环绕着当中的一块黑色大石头。
那些图案都有一丈方圆,应该是就着山体的本来岩石雕凿而成。那个黑色的大石头是不太规则的圆形,大小约有五丈见方。这个黑色大石头的材质和周围其他岩石完全不同,不知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工嵌入山体的。
胡仙仙飞掠到那黑色大石头上,来回走了几圈。感觉这黑石头除了气息沉滞,有些像磁石之外,也没什么特异之处。她不明白,这个阵到底是怎么困住黑龙的。
猜来猜去猜不出合理答案,胡仙仙郁闷地想,难道阵法是幌子,黑龙其实是被着黑石头压在这里的?
自那以后,胡仙仙就常来琢磨镇龙囚玄阵,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为了看懂那些古怪图案,她也开始认真读经书。打坐的时候,她也能静下心来。
山中岁月不知年,从夏至秋,从秋到冬,又是冬去春来。这一天胡仙仙看着山中野花烂漫,想着程浩风一个人闷在后院里可能身上都要长霉了,就去采些花准备送给程浩风。
胡仙仙哼着歌,选摘着颜色鲜艳的山花,她的心情如这春光明媚。当她捧着一大束花往后院走去,走到一半路程却顿住脚步。
她想起白回风喜欢在春天采些山花插入瓷瓶中,摆放在程浩风房间。胡仙仙扔了花,她不想做和白回风同样的事,她知道那样不但不会让程浩风感动反而会惹来他的冷嘲热讽。
胡仙仙一边往回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胡仙仙,你要记住,你应该静心修行而不是做些杂事。”
她仍是过着练功,下山换些日用杂物,偶尔去看看镇龙囚玄阵的枯燥日子。
她看着镇龙囚玄阵外圆的那一圈图案,越看越觉得像十二生肖。只是图案用的是圆雕技法,线条圆润流畅,很优美,却不够写实。
这些年来,此处无人修整,图案上长了不少青苔,更加显得模糊不清。胡仙仙是看其中有幅图,刻得很像兔子,才猜这些石刻是刻着十二生肖。
觉出图案是十二生肖后,胡仙仙仔细看那些图案,慢慢分辨出哪幅图是刻的那种生肖。
一确定那些图案所刻何物之后,胡仙仙又疑惑了,为什么要刻这些生肖呢?难道指望它们镇压黑龙?
有一天,胡仙仙飞掠到半空看那排成圆形的图案,看着看着就觉得那只猪的图案特别眼熟。不是这图案眼熟,而是和这图案很像的一个什么物件让她眼熟。
她想了很久没想起来,在落地之后,准备练剑的时候,一下子想起来。那只猪的图案很像慧心玉剑啊!
只是呢,慧心玉剑略显圆钝的刃口被雕成了猪嘴的形状。扁圆的剑身就是猪身,剑柄就是猪尾。
雕刻之人再给这“慧心玉剑猪”点上眼睛,安上四肢,就成了很怪异的图案。
胡仙仙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想错,就再去瞧其他图案。
一瞧之下,就知道自己想对了。
镇煞令本是一面略呈梯形的令牌,被绘成牛头的样子,添上牛角,真有些像牛。
瞒天皋本是一块黑色的尖圆石头,下面圆的部分刻成虎头,上面尖的部分刻上一个王字,再添上一对虎耳,就成了一只老虎样子。
一元浑真簪比凡俗所用的簪子要长些,簪头也要更大些。簪头被刻成鼠头、鼠身的样子,长长的簪尾就是鼠尾。
紫星芷梦箫被扭弯刻成了蛇的模样,幸好只是微微蜿蜒的蛇,要是蟠曲起来的蛇,胡仙仙无论如何也认不出是紫星芷梦箫。
红雪拂尘的柄刻成了猴头,拂丝则成了卷曲的猴尾。
紫芝莲灯的样子本来是三个紫色灵芝形的玉石围合成个灯座,灯座上有个莲瓣形的宫灯状红宝石。这里的图案上,红莲灯成了狗头,紫芝台成了蹲坐的狗身。
寒月芷梦琴雕成了羊的形状,这琴的琴身本来就有个略突出的弯角,雕刻之人就将这个弯度刻成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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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虚凝露是水滴状的水晶球,刻画的时候加上一对长耳朵就很像兔头。
雾隐无隙网不似一般渔网以圆形为多,是方形的,长方的网就被雕成马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