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身体,程浩风目光冷峻看向阵中,没有说话,却已拒绝。
臧玄蛟的语声带着无尽遗憾和郁闷传来:“你还是不相信我!你不能从正常途径达成所愿,注定是恶魔!”
恶魔又怎样?注定是恶魔也好,是神尊也罢,程浩风都不在乎,他不服所谓天命,也不愿全听臧玄蛟安排,他要自己规划人生路。
静默许久,终究还是臧玄蛟先出声:“你多想想,反正还时机未到,我不催你。在阵旁盘坐,我教你消解炎烈之气。”
这是真要教方法了,程浩风抛开种种杂念,静静盘坐。
一缕细细黑烟飞来,从他口鼻中钻入,再漫开散入五脏六腑。
程浩风仔细感知着黑烟所行位置,引导灵气依迹随行。
胸腹间一种难以形容的闷热感不断加重,到后来鼻中很呛,喉中很痒。
忍了几次,程浩风实在忍不住,打了几声响亮的喷嚏又咳起来。
“咦哟,太脏了!”
听到臧玄蛟嫌弃的声音,程浩风才注意到,喷出的鼻涕是灰黑小团,咳出的痰是带血丝黄粘液。
他自己看着都恶心,忙用灵气御来泥沙和树叶盖住,又以灵气再把裹成一坨的污物扔去树丛之下。
这般打喷嚏又咳嗽几次后,程浩风感到胸口不再憋闷,应当再依法调理几次就可痊愈。
从镇龙囚玄阵离开后已是凌晨,程浩风回房梳洗后,天还没亮,又盘坐床上调息。
可他难以静心,于是干脆考虑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想来想去,也只有先把目前紧要事办好,至于注定恶魔什么的,只要不动歪心不生邪念,自然没有心魔。
天命所定又如何?只要能力够强,办好所有事,婚娶自有安排。不安排?那么天命没一点好,众生便会不信天命!没一点信仰力,天命也不会是天命,也会被取代!
等杂役来敲门时,他已甩开许多烦恼,情绪平静。
杂役说白回风在云华观门口等着,要与他一同下山参加蔡宝光婚礼。
到了观门口,只见白回风盈盈浅笑,他也颔首轻笑。
两人客气礼貌,不太亲密,也不太疏离,但眼中又有客气礼貌之外的深情。
一路无言,但偶然中对视,有万语千言已诉说。
他们到得望湖楼外已是下午未时,蔡莲君带着人忙来忙去,蔡宝光已骑马去迎亲。
望湖楼中已坐满宾客,认识的人互相打着招呼,见程浩风和白回风同来,凌若风假装不相识,只和王姞、浦念生谈论着。
程浩风和白回风有些尴尬,还好秦沐风正进门来,他是刚从黔治山归来,就赶着赴宴。
黄昏时,迎亲队伍归来,立刻鞭炮齐鸣,硫磺味的烟雾升腾,红屑纷飞,蔡宝光骑在骏马上意气风发,令程浩风和秦沐风都有些羡慕。
蔡宝光穿着大红喜服,但仍没有束发,也没有戴新郎官礼帽,只把那拴的布巾换成了红布巾,其上绣的字换成了“永结同心,一起发财”。
“白太姑,你看到我哥头巾上绣的字没?我太姑姑亲手绣的。不过,是他选的字样。我嫂子盖头上的花儿也是太姑姑绣的,花样也是我哥选的,唉,有点浪费太姑姑的绣工了,这些古怪花样也只有我哥能想出来。”
听蔡宝华说这些,白回风才注意到花轿的轿门已开,刘小柳在喜婆搀扶下缓缓走过来,红盖头上绣着金元宝和银锭、铜钱。
红盖头上一般绣鸳鸯、并蒂莲、、花开富贵啊,这花样儿也确实只有蔡宝光能想出来,白回风不由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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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宝华又笑又叹:“我哥也真是好福气,这么俗气难看的盖头,我嫂子也同意盖。白太姑,等你成亲的时候也请太姑姑绣吧?你们有品味会选花样,让太姑姑的绣工能显出来。”
说蔡宝光夫妇的婚服呢,哪知又提到白回风成亲,程浩风下意识地望向白回风,白回风正迎上他的目光,娇羞一笑再扭过头。
程浩风心中五味杂陈,不敢再看,白回风却是扭头与蔡宝华说了几句话,又再去看程浩风,他没回应,白回风还疑惑看了他好几次。
在蔡宝光拜堂时,别人都凑得很近,程浩风则是远远站着避开众人。
白回风没见到程浩风,以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焦急想看到他的身影,待得看见了却更疑惑。
分明是很喜庆,很热闹的场面,程浩风像是与整个场面隔开,单单只他在凄清的秋夜里徘徊一般。
直到开席,在推杯换盏的谈笑中,程浩风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高兴,我高兴啊,我蔡宝光娶到刘小柳啦!”蔡宝光已喝得满脸通红,还向众人敬酒,“我敬大家一杯,感谢朋友们来参加我的婚礼。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给我面子,我真的是高兴啊!谢谢你们!来,干杯!”
杯中酒干,蔡宝光又倒满一杯:“我再敬朋友们一杯!谢谢你们给我面子!我蔡宝光能有今日,特别要谢谢程叔公,他为了我的事出钱又出力啊。程叔公,请!”
蔡宝光的酒杯敬到眼前,程浩风才回过神,端杯说:“宝光,你也帮了我很多,不必说这些。你快醉了,这一杯抿一口就好,不用干杯。”
蔡宝光摆着手摇着头,坚持要喝完杯中酒。
秦沐风笑着伸手捏住他的酒杯,又看向众人说:“新郎不胜酒力,我们也算他的长辈了,代他敬酒如何?”
“不、不、不用……”
可不等蔡宝光把推辞的话说完,程浩风已把酒一饮而尽了,秦沐风也饮干酒杯。
蔡莲君笑向众人说:“让我家孙辈歇一歇,他只抿一口酒也算对各位上宾有敬意,让他长辈们陪你们多饮些,招待不周之处请多谅解。”
有几个人差不多一起答着:“能谅解,能谅解,要入洞房嘛,醉了怕耽误事儿。”
另一些人说:“多喝酒才助性呢,醉得迷迷糊糊的也不耽误嘿咻!”
程浩风怕他们给蔡宝光灌太多酒,接话道:“小醉微醺能逞风流,醉得一塌糊涂可不行,还是我们替他喝些。”
秦沐风也说:“各位上宾,请满饮此杯,我们今夜一醉方休,喝个尽兴,放新郎官早些入洞房吧。”
其中一个醉眼蒙眬的人站起身离席,摇晃着走到他俩身边说:“行,冲你们俩……不劝新郎官多喝啦……给新郎官挡酒……有义气,嗯嘿嘿程仙师,还知道小醉能风流风流……醉凶了就干不成事儿,你很懂啊……洞房过几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