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万分感谢!”朴东旭使劲行了个点头礼,发自内心地说出这两个字。
高寒把脸转向车窗外,慢条斯理巩固自己的立场,“放心,大韩民国的腐败分子不只你一个,我是外国人,没必要当反腐英雄。但我得提醒你一句,我们这些打工仔不是吃素的,千万别玩花样。另外,你也见好就收吧,别哪天栽到自己人手里再赖我。”
“啊依勾……呵呵。”朴东旭苦笑一声,无奈说道:“万一哪天真栽了,赖您也没用啊。”
“那我也不舒服,好像我不按套路出牌似的。”高寒依然表情严肃。
“行!高先生,今天我们的沟通很有质量,这样我就可以专心办事了!”朴东旭表现出了放松的低姿态。
高寒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今天除了跟你亮亮底之外,还觉得这件事儿我应该参与一下。一来放心,二来给你当当参谋。”
朴东旭犹疑地盯着高寒,看了两秒之后微笑着说道:“那好啊!平时禁药都是全室兄弟献计献策,现在单枪匹马还真不适应。相信高先生一个人也不比我那全班人马差。呵呵。”
高寒似乎有些厌恶朴东旭的虚俗,微蹙了一下浓密的剑眉,口气稍显凛冽:“朴室长不实在,你跟金善英走货那么久都神鬼不觉,不也没借助团队的力量吗?”
“啊依勾……真是的!最终不是也没逃过高先生的法眼嘛?”朴东旭自嘲的同时很真实地流露出对高寒能力的肯定。
高寒没有接这个无聊的话茬,而是单刀直入:“什么步骤?”
“我设个局,然后想办法把线索告诉陈斌,让他直接向看守所的看守官举报。这样直接一些。”
高寒不解地问:“陈斌已经在押快三个月了,举报线索的来源能经得住推敲吗?”
“这一点我考虑过了,倒霉鬼是个老货主,玩这个四五年了,道上都知道他这一号。只要陈斌能说准他接货、散货的惯用方式,我的手下盯一段时间准摁住他。”
“干这一行的还有惯用方式?”
“没出问题的套路就是好套路,也是行家最高明的办法,当然惯用。”
高寒点点头,接受了朴东旭的定论。沉默少许,他问:“怎么给陈斌传递消息?”
朴东旭沉吟了一下,没有抛出自己的预设计划,而是把这个稍显棘手的难题推给对方:“依高先生之见呢?”
哪知高寒早就有备而来,“我负责把信息传给陈斌,如果找看守所贪小便宜的朝鲜鬼子不成,就找律师,实在不行就找个哥们惹点儿小事进陈斌那个监号亲口告诉他。总之,为了大局,这个环节我来搞定,你不能冒这个风险。如果非选择派人进监号的话,到时候朴室长配合一下就完了。”
这时朴东旭的目光里除了感谢甚至还有些崇拜,他连说几声:“啊依勾……啊依勾……好!好!太好了!那……就拜托高先生了!”
“手机号不变,随时联系我。”高寒表现出要结束谈话的意思。
“好!”朴东旭觉得自己的“轻松感”表现得恰到好处。
哪知高寒平静的表情丝毫没变,说出的话却令朴东旭脊背发凉:“别被某些多余的想法分心,集中精力干正事吧!就算哪一天你手快先崩了我,那也是拉我一个垫背的而已,你最多只能比我多经历一个临死前被漫长刑期折磨的过程。何况,新西兰还有你儿子。”
“啊依勾……怎么会呢?高先生敬请放心,只要我活着,这个愚蠢的想法永远都不会有的!”
没这个想法才怪呢!
看着高寒稳步走向黑色奔驰的背影,朴东旭内心深处犹如一个被剥光的小丑还在惋惜令自己信心百倍的华丽外套一样,那种比被羞辱还难以面对的、自我否定的垂败感真不是滋味儿。他真想用一个能抽掉后槽牙的大嘴巴结束自己那自恋式的无稽遐想。这也是一个一直处于强者地位的男人最为不堪的瞬间——原来自认为只是勉强匹敌的对手竟然远比自己强大得多。更为重要的是,对手以无死角的态势覆盖了自己的智商,就像上帝一样,永远在举头三尺的高处藐视着你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