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寒却皱了皱眉,因为女子身上的香水太浓了,劣质、廉价,还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腥膻,好像被某种贴身、短小的衣物迎着脸扇了一下。对,就是那个味儿,有喷嚏都不好意思打的那个味儿。
携着这种味道的女人坐在任何人身边,都会让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但女子却不自知,以为她身上的味道是限量版,硬往高寒身边靠了靠。
高寒绷着脸,扭头一看,这女子长得还真标致,大眼睛很撩人,左婉右转,顾盼生辉。身上就像没长骨头一样,软成几道弯儿,生怕别人不形容她是白娘子。
只看这一眼,高寒就收回鄙夷的目光,默默嘀咕一句:“靠!钓鱼的!”继续专注地赌钱。
虽然他现在手里有八十多万筹码,但他赌得很谨慎,每注也就七八万。
接下来,战局形成了胶着状态,时输时赢。坐在旁边的女子显然就是冲着高寒来的,她时刻摆弄着手里仅有的五六千筹码,而且都是五百的。每次高寒下注,她就扭动无骨的身子,喷着甜腻的气息娇滴滴地说:“老板,我就剩这么多了,您帮我押好吗?看您赢了这么多,肯定赌得特别好!”
这套业务骗不了高寒,像这种在娱乐场主动接触有钱玩家、手里又没有筹码的美女,大都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出来抠客的站街女。高寒根本不理她,每次都把女子推过来的筹码再推回去,话都懒得跟她说,这样的女人在他眼里顶多值个猪肉的价格。
女子见高寒挺倔,语言收敛了,行动却没放弃。虽然不再要求高寒帮她赌,但仍然不时地用没骨头的身体对高寒这儿碰一下,那儿碰一下,而且还左一句右一句软声细语地对牌路进行着点评。
这些高寒都忍了,因为任何玩家在赌厅都是贵宾,只要他们没有妨碍别人赌钱,那么,在不违法的情况下一切都是她们的权利。可是,这位没骨头的嫦娥竟然要了份点心和果盘,配着红酒在高寒身边浅酌细饮起来。高寒这个烦啊,连着输了两把。
“女士,餐厅就在那里。”高寒一脸厌烦,抬手指了一下贵宾厅角落里的餐厅。
这种最绅士的愠怒和厌恶连三岁顽童都能看得出来,女子甩手站起,一步三扭地走了,连东西都不吃了,拖在地上的绫罗绸缎迤逦蜿蜒……
“嫦娥”走了之后,高寒如释重负,掸了掸被女子挨过的衣服,调整坐姿继续专注牌路。
琢磨少许,他自然而然一抬眼……
蓦地,他怔住了,怔怔望着他看到的一双眼睛……
他才疏学浅,他词穷,他不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这双眼睛,只知道这是一双自己从未见过的眼睛。清澈明亮、一尘不染、像仙境一汪清泉,像婴儿的初眸,像刚刚从晨露之海冉冉升起的亮星,像……
实在没词了,再形容就太磨叽了,总之一句话,这双眼睛异于常人的清澈、干净。高寒眨眨眼,似乎听到这双眼睛向全世界庄严宣布,它从未沾染过一粒尘埃,从未被世俗丝毫浸污,从未见过不经意间拨落一片秋叶的微小罪恶……
更重要的是,这双眼睛正与他直直对望……
眼神的侵犯有时也是耍流氓行为,这一点谁都知道。再者,与陌生人痴痴对望总会招致神经不正常的嫌疑。即便对方与众不同,那也不太礼貌,万一有幸交往下去,自己就失去主动了。
高寒有意识地率先错开目光。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支配他这样做,那就是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参杂了太多的阴险与狡诈,不忍心去侵染这样一双无辜的明眸。
可是,这双眼睛似有万般魔力,吸引着他不由自主又抬眼寻望,想忍都没忍住。
这一望,高寒的目光又和这双眼睛撞个正着。同时,他也看清了这双眼睛的主人。我靠!真是她,G圆圆!见到活的啦!
G圆圆知道吧?除了襁褓中的婴儿,所有人都应该认识她,首屈一指的一线大明星啊!长得多美啊!多具体啊!简直完美了所有男人对美女的想象。端庄、清秀、大方、贤良、高挑、匀称、甜润……我的妈呀!无可挑剔啊……
咋说呢,反正在高寒心目中,大明星G圆圆就像一幅画,顶级大师的手笔,无与伦比的美丽。若是非得找个人与她相比,那么,只有画中人了。
包括美京、德川秀智、安晨晨、在内,若是与G圆圆相比,即使她们各有千秋,也都黯然失色。
她们与面前这位G圆圆最大的区别在于美的“纯度”,这个纯度是那种搭眼可见的清纯气质和从头到脚的完美契合,效仿不了,模仿不到,与生俱来,无法再造。
也许澳门美女太多了,“绝代佳人”这个词也仿佛被滥用了。男人们今天看见“沉鱼”,没准明天就能看见“落雁”,后天也可能见到“闭月”,所以,大后天看见“羞花”的时候,也就习惯了,不会一惊一乍的,会认为绝美不是仅此一位,而是批量生产。
但,同样的绝美之间却有着云泥之别。今天,高寒就要郑重启用一下“绝代佳人”这个词,万一用错,他愿负全责。
当然,这位女子不可能是真正的G圆圆,因为那种级别的大明星即使偶尔在澳门见到,也是前簇后拥、行色匆匆、一闪而过,断不会无声无息安坐一隅。
“G圆圆”是高寒对这位女子的雅称,也是定位。因为在高寒眼里,她不但长得跟G圆圆俨然一模所刻,甚至还有更加突出的靓点,比如恰到好处的小巧樱唇……
算起来这是高寒第三次见到这位女子,甚至有一次还相互点头致意过,印象颇为深刻。不得不说,那时高寒确实以为这位大美女就是大明星G圆圆,是她厌倦了演艺界的不自由,出其不意混到大众圈子中间忙里偷闲呢!险些去找她签名,但都因唯恐唐突和时间短促而搁浅。于此,每次见到这位美女高寒都时不时去追望,期待下一次的点头致意。但是,这位女子每次赌几把就消失了,多少天也看不到第二次,一直也没给高寒去追逐的机会。
虽然高寒每次看到她都惊如天人,但却从未像今天这样令他震撼。因为他从来都没发现她的大眼睛竟然如此的清澈明亮,这绝对是个最新发现,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这是为什么呢?她整容了?不能啊,整容也整不到玻璃体上去啊!难道这是一个没被科学发现的深层现象?如同每个人都有不经常出现的特别之处,必须条件吻合才能被唤醒或被触发。就像钓鱼,需要一个饵?或像爆炸,需要一个引捻?
默默思忖的同时,高寒再次抬眼望向女子。恰巧,女子这时也抬起头望向他。这次的四目相对,高寒如愿以偿,两人都像经过几次对望才突然想起对方,相互点了一下头。
微笑致意后,女子先一步含蓄的低头,错开了目光。高寒随即也垂下眼神。
可是在这次对望中,高寒又有了新发现,他看到女子的眼睛有了不易捕捉的变化,美丽依然、明亮依然,只是清澈度降低了,好像刚刚的清澈源于自己这边的某一点……
嗯,有可能。高寒这样想着,不由自主扫视周围几眼,连人带物都看了,没发现任何足以引人好奇的不同之处。
接下来,“情场得意赌场必然失意”这句话在高寒身上应验了,他只是与这位绝代佳人对了几次眼,致了一下意,竟导致连输了好几把,手里的筹码只剩五十多万了。
他心里乱乱的,却掺杂了莫名的兴奋,一点儿也没因为输二十多万而懊丧。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控制判断力的神经被什么东西搅了一下,不适合再赌了,他拿着筹码站起身。
站起来的第一眼,他又是一寸未偏地看向对面赌台的女子。
这两张赌桌是背靠背的,玩家坐在荷官的正面,荷官和玩家之间隔着一张赌桌,两张赌桌的玩家一抬眼,正好看到对方。此时,女子漂亮的大眼睛正看着路单。高寒深深地看了她两眼,那明亮的双眸还是易于常人的清澈,乌黑的秀发柔顺的披在肩上,看样子怎么也不超过二十二三岁。
但二十岁已经是生理机能该走下坡路的成年人了,咋能拥有一双如婴儿般清澈的眼睛呢?真不多见!
什么样的心灵才能把被尘世浸染多年的眼睛荡涤得如此清澈呢?
高寒从未有过的迷离……
恰在此时,女子的目光稍一扭转,正好与高寒的目光相遇。她恬静地微笑一下,送出一抹淡淡的甜意。
高寒毫不犹豫,马上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