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假装心脏病犯了,单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摸索着从夹克衫内兜往外掏救心丸。这时,最德高望重的老崔头苦着脸冲大家摆了摆手,嚼着已经干瘪的嘴巴,欲言又止。
高寒捻灭烟头,潇洒地转身而去。
老崔头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厮……是老千呐!”
……………………
高寒边走边乐,这时安晨晨来了电话。分享是脚踏实地的幸福,借着兴头高寒把这件事跟她一说,安晨晨哈哈哈乐了半天。一直到高寒睡觉,两人才停止通话。这些日子,安晨晨的电话成了高寒生活的一部分,她一直用快乐抚慰着高寒的忧伤。
蔓蔓自上次微信之后,一直没和高寒联系,自然也没发账号。高寒这几天收入不菲,给家里汇了一笔,卡里还留了一部分。
第二天,又到了通关的日子。中午高寒起床给甄小姐打完电话就直奔关闸。熙熙攘攘的人很多,高寒排了半个多小时才出关。
甄小姐以往都是在面馆点好牛肉粉坐等高寒,可是今天高寒却在过境大厅的出口看到了她。当时甄小姐披散着棕色长发,背靠大厅出口内侧墙壁,双手垫在背后,一只脚踏着大理石地面,另一条腿弯曲着,穿着高跟鞋的脚蹬在墙根上。淡紫色紧身超短裙、白色紧身背心,把曲线勾勒得十分险要,令男人恨不得立马将嘴巴化作雄鸟的喙,深入沟壑狠啄两口。她脸上画得更是丰富妖娆,好像在迎接一种叫人想入非非的隆重……
看着一反常态的她,高寒愣住了。
看高寒张嘴吃惊的样子,甄小姐拢了拢长发,渴望和魅惑都浮现在脸上,闪着水汪汪的眼睛说:“怎么,今天本美女的真面目就不认识了吗?”
高寒费力地闭了一下嘴,装作很不解地歪着头调侃道:“你疯啦?到日子了是咋的?今天咋骚成这样?”
“那……人家都这样了,你还不扶扶贫呀?”
甄小姐小声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眼睛瞅着地面。
高寒瞬间读懂了一切,淤积已久的欲*火腾地点燃了,红着脸扫了一眼身边匆匆而过的人流,咽了一下口水,结巴着说:“那……那得扶哇!”
说完拉起甄小姐的胳膊,大步向金叶大酒店走去……
久旱逢甘露啊!表面越是文静的女人一旦卸下伪装,就越显得够劲。有些女人的魅力,就在于她的外表给人以假象。
历时三个多钟头的马赛克场景之后,体力严重透支又饥肠辘辘的二人才走出房间。应高寒之邀,甄小姐给蔓蔓打去电话,约她到拱北吃饭。
还是那个餐厅,还是那三个人,不同的是气氛比上次轻松多了。狼吞虎咽一番之后,高寒向蔓蔓要来账户,当场手机捆绑操作,转款三十万。而后说道:“赶紧给你男朋友治病,赶早不赶晚,别再耽误了。剩下的钱你俩好好调理一下生活,一切都等病治好再说。”
收到银行回报,蔓蔓伏在桌子上嘤嘤哭起来,双肩微微耸动……
高寒和甄小姐都没有打扰她。少顷,她抬起头,边擦眼泪边打电话:“小阳,你过来一下,在拱北金叶大酒店餐厅,我们面谢恩人。”
高寒觉得没必要,轻声说:“姑娘,你男朋友知道这些好吗?”
蔓蔓凝着被泪水充盈的眼睛,激动地说:“高大哥,真正相爱的人有必要隐瞒吗?”
高寒望着她没说话,觉得她很美,美得透彻,当之无愧。
蔓蔓的男朋友小阳一出现,高寒心中更舒服一些。小伙子一看就是老实善良的孩子,俊逸端正,就是缺少精神头,有些病怏怏的。
感恩戴德表达完谢意,小阳和蔓蔓执意要给高寒打欠据。高寒坚决不用,说道:“这钱不指望你们还,只要你们真心相爱,相偎相依好好生活,比还我一座金山都强。呵呵。”
见高寒执意不肯,两人竟然当着甄小姐和几桌食客还有服务员的面,“扑通”一声跪在了高寒的面前。
这一惊非同小可,高寒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连忙一手一个往起拉,甄小姐也赶紧过来帮着拉。可是,这对苦命鸳鸯态度坚决,不打借据就不起来。无奈,高寒只得答应。
写完欠据,三人一直送高寒到过境大厅门口才停步。蔓蔓眼里闪着泪花,对高寒情义满满地说道:“高大哥,以后我们会努力挣钱,将来无论会怎样,请记住我们是您的亲弟弟,亲妹妹……”
高寒最见不得这种场面了,“嗯”了一声,摆了摆手,用眼神跟甄小姐打了一个只有他俩能懂的招呼,赶紧转身离去。
背后的三双眼睛一直恭送他的背影。
可能是老天爷要奖励一下高寒的善行,回到酒店刚躺了一会儿,首尔廉理事来电话了,说他已经在澳门机场落地,让高寒到永利皇宫大酒店大堂等他。
这个电话等得高寒心急火燎,他马上在更高的楼层给廉理事开了房间。
廉理事好像比高寒还心急火燎,进房间扔下箱子就匆匆到金店刷出一千万港币,直奔娱乐场。他的急躁犹如酷夏灼热的天气,令人烦乱不安。
高寒以为他如此着急是因为赶时间,也没多言语,尽最大努力做着服务工作。
这一夜,廉理事一直在输。因为赢的次数少得可怜,高寒只结出了三十多万“码粮”,跟预想效果相差悬殊,令他大失所望。赌的时候,廉理事越输胆子越小,顺路也不敢下大注。好不容易战战兢兢地下一注,又赶上输的那一把,口中一直叨咕着“啊依勾……啊依勾……”
这一千多万纯粹是一点一点磨没的。中间高寒给廉理事换了换手,可是换了几把也都是输,好像被廉理事的背运传染了似的。正常情况下,人越输越会下大注。但廉理事却不是,仿佛下的每一注押上的都是他的肢体血肉,输一点就离死亡近一点。他每次下完注,嘴唇就开始蠕动,暴露着内心的祈祷。
进赌厅时廉理事的头发黑得还挺自然,时至天明,高寒仿佛看到他的头发变成了灰白色,一种走到尽头的灰白。
当赌局结束,廉理事好像老了十岁,无力地瘫在椅子上,眼皮垂下了大半,整个身体坍塌着,平时威严的嘴角咧开了一条缝,丝丝浊气顺着缝隙向外流淌……
完了!这是油尽灯枯啊!高寒脑子里突然浮现自己当初输折的样子,急忙握住廉理事的手,小声安慰道:“大哥,别上火,不怕输得苦,就怕断了赌,今天输了明天还能赢回来。走,我请大哥喝两杯!”说完起身去扶廉理事。
廉理事软绵绵地拨了一下高寒的手,挤出一丝比黄莲还苦的笑,“太累了!不喝了,想回房睡一觉!”
说完,他勉强掩饰着踉跄,一步步向电梯间走去。
高寒跟在后面,想说点什么,但实在找不到比沉默还有用的话语。是啊,现在说什么呢?这时候人最需要的就是安静。
出了电梯,廉理事脚步稍快了一些,似乎在用行动告诉高寒,他的情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好转的,别担心。
到了房门口,廉理事摸索出房卡插进卡槽,门锁灯“叮”的一声放出了绿光。他没有马上开门,而是强装镇静回过身,“兄弟,不请你到房间坐了,休息好了给你打电话。”说完转身进屋,门“咣”的一声锁上了。
高寒面对房门站了一会儿,心情也挺沉重。转身往电梯间走时,脑子里一再回想刚刚的情景,越想越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