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持杯一笑,“很不必如此。之所以有此一问,只因我乃医者,自然不忍见女郎积郁成疾,并无他意。”
那琵琶女叉手行礼谢过,叹道:“医者父母心,却更要谢过贵人高义。”
“百病生于气,止于音。细算起来,诸位与我也算同道。”
宁远面上笑意更深,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今日相逢也是有缘,当浮一大白。”
琵琶女温声道:“实在不敢当贵人此言。府中有新曲十二支,还请指教。”
“却要大饱耳福了,请。”
暮色渐深,平康坊中处处灯火通明。觥筹交错,语笑喧阗,大有通宵达旦之势。
就在宁远侧耳倾听诸乐师妙音时,忽闻院中有女子高声尖叫,几如裂帛,生生将乐声压住。
楼中欢笑声也为之一止,不少宾客启窗而望,却见院中有一披头散发的女子,又哭又笑,又叫又嚷,神态疯癫不能自持。
这女子只穿了一件白色小衣,与几个护院围着院中山石打转,一时竟也拿她不下。
廊中脚步匆匆,像是有不少人准备下去看热闹。
宁远持箸的手一顿,对侍宴的女郎问道:“这是何人?竟像是发了癔症。”
那女郎目光扫向众乐师,见众人都被此事吸引了注意,便借着倒酒的动作低声道:“那是清绮姐姐。”
“清绮,好雅致的名字。”
宁远轻叹道:“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此名当是取自诗经魏风《伐檀》一篇,可惜这伐檀的意头不好。”
说话间,那琵琶女绕出帷幕,逶迤拜倒在地:“妾身斗胆,还望贵人移步后院。”
宁远自然知道她所求为何,起身应道:“应有之义。”
后院厢房中,那清绮娘子被绑了个结结实实,两眼愣愣的望着房梁,虽形容狼狈,却仍可窥见七分丽色。
门外黄四娘赔罪的声音透过来:“搅了诸位雅兴,实在对不住,今日的酒水一律免了,诸位继续,莫要让姑娘们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