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人人都饮了几十杯,都喝红了脸。
黑麦看他们后面都神志不清了,他连手心的铜钱都没换,也能将这群醉鬼糊弄过去。
这样的捉弄方式,一玩一个准!
酒量好的谢主簿和黄老先生,还没醉到那么厉害,偶然间发现了,黑麦捉弄人的行径,他们看到黑麦都不装了,不给面子的大笑,说他是‘刁钻促掏之辈’!
得逞的黑麦,那张面瘫脸,都透着一股愉悦的气息。
众人玩到亥时,终于都喝趴下了。
最后一轮的时候,都没人能站起来击鼓了。
黑麦见他们这鬼样子,便安排人,将他们送往前院客厢房。他们来黄宅时,经常住的房间。
再让人给他们一人灌一碗醒酒汤
翌日清晨,众人醒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感觉到宿醉的痛苦。
昨晚韩典史不胜酒力,第一个倒下,但,今日他竟然是最后一个醒来,还是被乔县丞和苟课税一起喊醒的。
韩典史梦游一般翻身坐起来,“崔录事呢?”
苟课税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崔录事的勤勉程度,你是知道的,他五更天就起来,回去了,说是要赶早市。”
韩典史点头,“在下知道,他家有豆腐摊和早餐摊。”
苟课税,“哦,韩典史你快点,再不起来,就要错过早膳,以及,你已经错过了我们晨练射箭的活动。”
韩典史都不想吐槽了!
这群人精力过分旺盛了吧!
昨日宿醉,今早还能爬起来练习射箭?
他只能望洋兴叹、甘拜下风!
饮酒作乐的愉快时光,就像是一阵风,悄悄溜过,不留下半点痕迹。
他们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谢主簿第一时间去取回了木牌和匾额,将匾额摆在县衙门口的布告栏旁边。
崔录事也出来张贴最新的告示,关于【水车拼接益智玩具的招商】的简要介绍,最后面还有受邀商贾名单。
这些商贾,在云县,并不出名,可以说,若是非同行的商贾,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们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身家背景,还算清白。
昨日,县衙悬挂红绸的行为,就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今日这布告一贴,匾额一放,好事者瞬间都围了过来。
有些消息灵通的,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一直见县衙没有行动,处于观望状态。
没想到,县衙要么不做,要么一鸣惊人!
那些观望的商贾,想要掺一脚,发现好像没机会了!
明日就举行竞价了,他们就算是想捡点芝麻绿豆,都没机会!
有些百姓,则是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得了新的‘八卦’立刻奔走相告。
这一日,最终赢家是茶楼和酒楼。
去茶楼的人,纯粹是闲着没事,聚在一起讨论这个布告有什么深意。
选择酒楼的人,大部分是商贾,他们聚在一起,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临时插队进场。
然后,一圈人讨论下来,他们发现,他们都和县衙新一届班子,没有半点联系。
有个卖酒的二道贩子,尴尬地笑了笑,“诸位都知道,木某是买卖酒的,以前购入的都是绪家酒,再换包装,转手卖出去,木某与那李酒商还算熟识。不瞒各位,李酒商最后一次与木某逛花楼,炫耀说他闺女进了新任县令的后宅,他日后在云县和京城,可以横着走。然后,木某不过去京畿道外送了一趟酒回来,就得知李酒商进去了,现在还在县衙监狱服刑呢。据说每日要挨打一百鞭,打够两年,还要被流放……木某得知此事,哪敢没门路去乱攀关系?诶!本来还想指望李酒商拉木某一把。结果,到现在都不得其门而入。”
“这件事,胡某可以证明,现在木酒商跟胡某要货呢!”
他说完朝木酒商敬了一杯酒。
另一旁,一个年轻的、姓齐的商贾,着急忙慌地跳出来搭话,补充道,“你这也不算丢脸!在下主家才是丢脸丢大了!齐老爷硬说他和黄县令交情硬,是过命的交情,非要去送礼,然后就被轰出来,还被县衙拉了黑名单,怎一个惨字了得!”
太惨了!
众人瞬间沉默下来。
齐家老爷和黎家的案子,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现在风头还没过去呢,他们没人想触霉头,所以无人敢接话。
商贾们,纷纷转移话题,喊吃菜敬酒。
姓齐的商贾见他都自黑到这等地步了,众人却还不接他的话,顿时,脸上挂不住,黑了脸,端起酒杯,猛喝三杯!
还咽不下那口气!
“你们其他人呢?不如去打听下,那些榜上有名的,怎么巴结上县衙的!”其中一个喝得脸颊发红的商贾,不甘心地说道。
部分人听了纷纷觉得这个提议靠谱,“不如,让管家拿帖子去邀请他们过来酒楼一聚?”
其他不赞同的商贾,纷纷露出讥讽的脸色,“哼!那些人!必定早就收到县衙的邀请了!你们看,他们要是有心结交我等,早就巴上来了,何必等到现在,坐等收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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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县衙第一份布告,老早之前就张贴出来了……”
这番话一说,那些想去下帖子的商贾,瞬间感觉老脸挂不住!他们在商场纵横多年,受过的打脸很多,但是,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这么疼!
胡酒商想了想,笑道,“不如咱们选出几个代表,去县衙探探口风,诸位看,这县衙哪个官员比较好说话?”
喝得脸颊发红的商贾正酒劲上头,比着食指,断言,“找最年轻的那个!年轻人不经事,好糊弄!”
在场唯一一个开后门进来的年轻后生齐商贾听到这话,瞬间涨红了脸,他就是觉得此人在指桑骂槐!
他当即就回怼,“呵!县衙最年轻的就是黄县令!就凭你这泥腿子!你敢去找他吗?”
脸颊发红的商贾闻言,一脸不爽,拍拍胸脯,“泥腿子怎么了!老子就泥腿子起家了怎么了!现在云县有谁敢指着老子的鼻子骂?也就你这个看不清形势的蠢材,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老子就告诉你了!就算你是齐家旁支,齐老爷都不会保你!更何况,你是个后入门的、跟齐家半点血缘也没有!就你!要不是你那老子娘厉害,把齐痨病鬼迷得团团转,这里哪里有你的位置!老子要是你,今日不仅不敢来喝这杯酒,还得去后爹跟前尽孝,万一你后爹病死了,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改姓齐,你就是齐家人了?真是老鼻子牛逼坏了都不敢这么想!傻逼!你亲爹要是知道你认贼作父这么高兴!这么迫不及待!岂不是得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弄死你!”
这番话下去,整个酒楼雅间,瞬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他见无人敢搭话,指着所有人骂,“你们这群孬种!怎么不说话了!你们不敢去县衙是吧!老子就要去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让你们各个装聋作哑当孙子!”
他边说着边站起,往外走。
胡酒商赶忙来拦住他,语重心长地劝慰,“哎呀!范书商!这个年轻人不会说话!咱让他回去就是了!你走什么?咱们不是在商量嘛?你这宁酊大醉还要往县衙跑,不怕屁股开花啊?想想那李酒商,还有粮马商,就是前车之鉴!咱们得团结!别乱来!今日不稳住,明日亲人哭诉无门无路!”
范书商冷笑,一手将他挥开,“别搞笑了!这生意,老子说要接,就是要接!让开点!你挡到老子发财路了!老子发财,讲究的就是一个字,不怕死!”
胡酒商见他说话都不过脑子了,想笑又不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