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安杰穆,于你们看来,蛇之父意味着什么。”
“是伟大的父神!”
当提及那蛇之父时,雅安杰穆的声调都不由抬高了几分,有些嗔怒的瞪了乌贝托一眼。在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之后,雅安杰穆才说道。
“乌贝托,我知道你生于地上,没有接收到正统的经典熏陶,还不明白伟大的父神有多么的伟大,我不怪你。但你要明白,正是因为蛇之父的仁慈与宽容,才让这世上的生灵得以有栖息之地、可以生存繁衍。”
说着,她郑重的抚着胸,肃穆道。
“于我等蛇人看来,蛇之父是我们的起源神,它是最宽容的神灵,即使以大海的胸襟也无法形容它的宽容。它在大地之下,背上承载整个大海和陆地,从不介怀我们这些渺小生灵在它的身上建立王国、发展文明,无论是蛇人还是地上种都是因此才有了生存的空间,正因为如此,古代的蛇人们歌颂蛇之父的宽容与博爱。”
“但是,蛇之父的宽容与博爱之后,亦有着它冷漠与暴戾的一面,当蛇之父震怒之时,海底世界就会为之崩碎、地上世界亦如水花般消逝。我等是蛇之父的子嗣,是距离蛇之父最近的生灵,所以,历代王们秉承着保护这个易碎世界的理念、安抚蛇之父的责任,尽力劝慰父神不要动怒。”
“蛇人王的地位既然如此尊崇,为何非要让我一个地上的人类来坐呢。”
乌贝托不置可否的说道。
雅安杰穆莫名沉默了一下,然后咬着下唇说道。
“乌贝托,我知道你心中还有所警惕,认为我将你推上蛇人王的位置,是心有企图,但事实上并非如此。蛇人敬畏上位者是一种天性,或许那些尊者们是另有想法,但我对你是毫无恶意的。”
“……你可能都无法理解吧,我仅仅只是站在你面前,就已经感到很吃力了,有着忍不住想要跪下去的念头。”
那明亮的眸子抬起眼帘,看着乌贝托。
“你是被蛇之父选中的蛇人王,在这个世界上,你距离蛇之父最近……我知道我没有这样的力量,无法尽到一位蛇人王的责任,但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履行这样的责任。”
这位像鱼人多过像蛇人的蛇人公主,她的话语当中似乎有所不甘。
但乌贝托没有在意面前蛇人公主那微妙的情绪,而是若有所思,然后戏谑的说道。
“仅仅因为这种天性的敬畏,你就甘愿服从我吗,那假如我让你现在脱下衣服呢。”
在乌贝托看来,这种天性似乎是整个海底种族当中共通的天性,上位种族对于下位种族有着天然的威严感,他在海底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深深感受到了这一点。
只要看见他的面容,那些举止文雅、彬彬有礼的侍女们都会忍不住脸色苍白、战战兢兢,这并不是因为害怕他的长相,而是纯粹因为心中莫名有一种紧张不安感,令她们在看见蛇人时难以自抑。几乎所有的海底种族都是如此,下位种族天然会畏惧上位种族、更容易服从上位种族的命令,所谓“生而不平等”。
但这种畏惧感大多时候并不影响下位种族的决策,蛇人文明经历了三万四千年的岁月,共计算上雅安杰穆这位蛇人王在内,共计五百二十位王,其中蛇人王只有四百七十九位,其他四十位王都是非蛇人出身,你以为这些非蛇人王是蛇人们主动让位的吗?
只要手握权力,哪怕是下位种族也一样胆敢心生狠念。
在乌贝托眼中,面对自己这小小的玩笑,面前这个心高气傲的蛇人公主只怕会愤怒的甩身离去,但出乎意料的是……
在他面前,雅安杰穆低着头,乌贝托看不清她的脸庞,只能看到她的双手似乎是在颤抖,良久之后,她的手臂有些僵硬的放在了自己衣服的系带上……
“好了,你走吧,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已经察觉到雅安杰穆异样的乌贝托直接开口道,他可不打算真的得罪这个前蛇人王,很多地方他还需要这位前蛇人王帮助呢。
雅安杰穆的手放下,没有抬头看着他,甚至都没有吭声,只是扭头转身离去,那细长鱼尾的身躯在地上却异常的快。
生气了啊。
乌贝托心中如是想着,却也不打算理会,更没有想过道歉,他可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好人。
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虚空王的预言》,这是前段时间诸多海底预言者们的预言汇总,虽然有所区别,但内容大致都是伴随着虚空王的归来,蛇人文明的末日即将到来。
此刻的海底可不像宫殿内这么平静,宫殿被尊者议会们所保护,自然感受不到什么风浪,但海底世界的各个邦国却已经爆发了诸多的骚乱和争斗。
虚空王未至,蛇人内部反而先出了问题。
而乌贝托所思考的则是,虚空王到底是什么?它和蛇之父到底有什么瓜葛呢?
他不是没有享受过权力的滋味,他本就一度掌控了整个世界,若不是因为畏惧郇山隐修会的力量,他已经开始整合整个地球的人类了,对于这海底世界的权力也不在意。
此刻,他只想尽快回到大地之上收回雕像,将其投入火山当中,交给那最后的天使来处理。
而就在这时,他的脚下突然传来了些许的震动和摇晃。
怎么回事?地震了。
他的眉毛微蹙,海底世界多有地震,但这可是娜诺城、被诸多蒸汽机械保护的城市,哪怕真有地震,那地底下的减震机械们也足以将其消弭掉才对。
突然,他意识到从窗外射入的光线有所不对,似乎黯淡了下来。他猛然抬起头,看向了宫殿外的天空……
在那里,原本浩瀚如天空一般的天穹屏障,那散发出的微光正在莫名的闪烁,逐渐蜕变成那赤红如血的血色,亦如是某种危险的警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