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爷您有事先谈,梁某先告退啦?”梁徽因一看黄锦面色红润,没有胡子,声调尖锐,便猜到了黄锦是宫中的太监。

在玉京城的名流圈儿里混,最重要的,就是要懂得进退。紧长眼,慢张嘴,跟权力中心有关的事儿,能不打听,尽量少打听。

太过于主动地攀龙附凤,往往在名流圈儿里都混不长。因为,越是靠近权力中心,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的标准三连,就越频繁。不站队,不冒进,小心驶得万年船,才是王道。

柴安客气地点头笑道:“好,梁大师慢走,本王回头再与您详谈。”

说完,对着管家周福交代道:“周福,用本王的轿子,送梁大师回家。”

“王爷,这怎么行?梁某只是平民布衣,怎么可以乘坐王侯轿子?僭越失礼了,可是要被问罪的。王爷厚爱,梁某实在不敢受。”梁徽因连连摆手拒绝。

柴安本来,说用自己的轿子,送梁徽因回家,内心也是对梁徽因,也是抱有一丝试探的意味的。见梁徽因是个拎得清的人,也是认定了,让此人,当大酒楼的图纸的总设计师。

“好,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勉强,周福,去账上支三十两银子,给梁大师,当车马费。”

“不用了,路也不远,梁某走着回去就行了。”梁徽因客气道。

在玉京城内,雇一辆马车,一天也就两钱银子。

三十两银子,就算是在市场上最走俏的骐骥,也能买个三匹,五匹的了。像玉京城大街小巷最常见的马车,用的都是非常普通的驽马,三十两能买二十多匹。

“哎,梁大师,这点儿面子,您总得给吧?您是咱们大周建筑界的泰斗级人物,您要是从本王府上离去,让您腿儿着,以后,大周子民,不得将本王脊梁骨给戳断了?”柴安对梁徽因热情道。

“好吧,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梁某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谢王爷赏赐。”梁徽因领受道。

周福带着梁徽因离开了客厅后。

小雅用茶盘,端来了一杯茶水,放到黄锦身边,又将茶几上,梁徽因那杯茶端走了。

柴安对黄锦抬手,客气道:“黄公公,请坐。你一进门来,就说有本王有大喜事,喜从何来呀?”

黄锦眉开眼笑道:“还不是陛下因为殿下您,从世家大族集团中,要到了一亿五千万两银子,为大周解决了一个大危机,想奖赏您嘛?陛下跟老奴明示,要敕封您为亲王。”

“哦?还真是大喜事!”柴安一听,脸上表现得非常惊喜,心中却暗想:就这?

毕竟,对于柴安来说,亲王的爵位,除了听着好听一点儿,基本没有什么他能看得上的好处。

昭明帝从一亿五千万两银子里,至少贪污了两千万两。

就算不按照江湖规矩,见面分一半儿,只给自己分个十分之一,也得二百万两银子呀!

一个亲王的爵位,一年俸禄才几百两。柴安是真的很难稀罕。

黄锦说明来意道:“老奴这次来,其实也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说殿下您,心性天真单纯,府内又没有智囊,肯定对亲王的册封流程,不甚了解。”

“所以,陛下让老奴,换上便装,先来跟殿下讲讲。以免殿下,一个不小心,被朝中那些喜欢搬弄是非,鸡蛋里挑骨头的腐儒御史们,抓了口实。虽然也不甚要紧,但能避免的麻烦,最好就避免了,咱也图个清静省心不是?”

柴安有些不解地问道:“流程?父皇下旨,黄公公来宣旨,然后本王领旨,最后去宗人府,把本王的档案中的爵位,改成亲王,不就行了吗?”

“这可是亲王之位,哪有那么简单?”

黄锦伸出三根手指,解释道:“万岁爷下旨,老奴来宣旨,第一次来,殿下要自谦,说自己德薄才浅,不可接受。老奴第二天还会再来宣旨,殿下依然要以功劳小,才能低的理由,再拒绝一次。”

“等老奴,第三次,再来宣旨,殿下只要假意再推辞拉扯一下,就可以接旨啦!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在封侯拜相时,经常用到,叫三辞三让。”

柴安心领神会地笑道:“好,本王明白了。黄公公,其实,爵位的事儿,本王并不在意。本王倒是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要跟你请教。”

“王爷对老奴一向慷慨,有问题尽管开口,老奴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黄锦拱手躬身道。

“以你对父皇脾气的了解,本王要立多大的功劳,才能让他答应,将本王的母亲,从宫中救出来呢?”

“啊?殿下,请慎言。”黄锦一听,原本眉开眼笑的表情,瞬间变得充满了忌惮起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女子,都应该以能够被选入皇宫,服侍陛下为光宗耀祖的荣幸。殿下怎么能用一个‘救’字呢?”

“殿下的孝心,万岁爷向来都是认可的,等到殿下正式被册封为亲王,那便是母凭子贵,将宁娘娘,从辛者库接回贵人宫,倒是不难。至于,殿下刚刚提的,将宫里的主子,往宫外接,老奴劝殿下以后,万万不可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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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后宫的主子们,都是万岁爷的女人。离开了皇宫,若是抛头露面,遭到了凡夫俗子的冒犯,那别说万岁爷本人了,就连整个皇室宗庙,供奉着的列祖列宗,都跟着一起丢脸啊。除非……”

柴安忙问道:“除非怎样?”

“除非殿下,用天大的功劳,跟万岁爷做交换。老奴多句嘴,说句不该说的,万岁爷一心想要做个万世明君,如果能够有彪炳千古的功绩,他老人家,是一定会牢牢抓住的。”黄锦低声小心地回答道。

“嗯,父皇他,的确好大喜功。”柴安点头道。

“殿下,这话,可是您说的,老奴可不是这个意思。”黄锦一脸惊恐地,连连摆手否认道。

“哈哈,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客厅内,只有你与本王二人,黄公公又何必如此小心呢?来,这里有张小小的银票,您拿去压压惊。”柴安笑着,慷慨地掏出一张银票,交到了黄锦的手中。

黄锦也不客套,看都不看,就非常丝滑地,将银票收到了袖子中,对柴安说道:“老奴谢殿下赏了。万岁爷还等老奴回去复命呢,这就不叨扰了。老奴明天就来宣第一次旨,三辞三让的事儿,您可要记住喽。”

“公公放心。那本王就不送啦?”柴安抱拳道。

“洒家跟殿下都这么熟了,还送什么?殿下请留步吧。”黄锦笑着挥了挥手,便走出了客厅。

刚走出靖安王府的大门,黄锦就拿出了银票,一看上面的面值,是五百两,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用手指,在银票上弹了一下。

然后,笑着自言自语道:“靖安王啊靖安王,以前老奴以为你出手大方,是因为你人傻。拿你的赏钱,还有些于心不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