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注释也是在侧面说明,请代练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最终站在舞台上的人,得经过风吹雨打,得穿越崇山峻岭,要迎接一次次挑战,历尽劫难方知旅途的珍贵。
另一方面来讲,像锅子姐这种单兵独狼出来捞钱,翻车的概率非常大。接到华菱的邀请时,老板与她讲的故事可好听了——
——那是一个声泪俱下,谈到企业背景是惨绝人寰,说到劳动报酬是抠门寒酸,最后用情怀大义和炼钢厂几千户居民的心意,一步步把尖兵锅子给哄上了贼船。
直到比赛结束时,锅子姐对着身份证看了又看,面对合约上的保险金赔款,是直呼上当!
“玉美啊玉美!玉美!你糊涂啊!”
她抱着膝盖,蹲在人力资源市场的快餐店旁边,嗓子都快哭哑了。
“你真傻!真的!那老板明显就是来骗保的呀!”
“为什么把钱交了你才想起来这茬呢!”
“队里一个正常人都没有!我去黑德兰大酒店找几个人!都能打进复赛吧?”
“把攻击手和哨兵换成两条带六分血量的军犬!都比他们好使呀!”
“玉美呀!玉美!你糊涂啊!”
她的选手卡片上带着黑色的败绩徽章,旁边有几个队伍的教练都不好上来搭讪——因为这姑娘哭得太伤心了。
能听见这些打下手的窃窃私语,也有紫水晶主教练派过来的星探猎头,是上回提到的[交响乐团],专门为俱乐部搜寻合适的选手和工匠。
“华菱真不干人事儿呀”
“从第一场比赛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他们就是想骗这个姑娘赔保险金。”
“队伍里一拨中国人,一拨日本人,教练也不管事儿,要她来带,她怎么带呀?没那个能力知道吧。”
“也不晓得她赔了多少钱.”
这是地方赛区野蛮生态的一部分,虽然癫狂蝶圣教已经不见了,但是游走在灰色地带想尽办法敛财的坏东西不会消失。
他们并没有违法犯罪,法律无法制裁他们,但是干出来的事儿基本也要触及道德下限了。
藤原玉美来到四十一区,完完全全是出于同情心才向华菱重工施以援手。
但是这家俱乐部给她安排的队友问题非常大,这个人员成分,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比赛。
大姑娘在签合同时根本就没过脑子,要放在虎狼环伺的凡俗世界互联网,那也是个被套路贷、兼职打工割腰子、网红培训班培训费骗到妈都不认识的耿直孩子。
与童话王国的决斗过程中,这姑娘全程都没谈钱的事儿,只是非常在乎自己的选手积分。
因为她就不是为了钱来的——
——她想着,华菱工业园外边的小镇子上,有那么那么多的人,期待着俱乐部能够争一口气,能够带着地区企业的荣誉走得更远,至少得赛出风采。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商务代表要的不是月神杯的奖金,是能坑一个是一个,专门冲着她这种天真无邪的冤大头来了。
玉美肠子都悔青了,哭声一开始是中气十足,后来哭累了就趴桌上睡一会,起来吃了两大碗盒饭,因为四十一区的物价很低,东西也不错,她吃得特别开心,只是觉着二十四个辉石货币在第一区绝对买不到两份虾仁玉米烧肉饭这件事傻乐呵了几分钟,笑着笑着又开始哭。
这回她哭得哼哼唧唧,依然在念叨着——我的分儿怎么办。
直到一头胖胖矮矮的加菲猫坐到她面前——
“——姑娘,缺队伍吗?”
锅子姐立刻警惕起来;“大哥,你没看见我证上的败绩吗?”
“看见了,缺队伍吗?”江雪明依然执着的问着。
锅子姐小心谨慎的问:“啥队伍呀?卖儿童玩具嘛?你这人偶服挺好看的,就是模特磕碜了点儿,俱乐部靠不靠谱呀——家里爹妈不管你呀?钙片儿吃少了吧,听上去声音挺成熟的,身高怎么就这么眼熟呢?”
枪匠哭笑不得,他在当裁判的时候,只知道锅子姐这位选手面对采访时忸怩害羞,没想到下了赛场是这副德行。
“你说我身高眼熟?”
“对呀,把你那头套摘了,估计和我那倒霉裁判一个海拔。”这中日混血的姑娘家操着一口东百地方腔:“他人老坏了!比赛开始之前,我要偷跑几毫秒,在哨声响起来之前就出枪,他居然要我吃牌儿!就几毫秒哦!那心眼子和他的身材一样,倍儿小你知道么——后来我就觉着,是不是矮个儿都猴精猴精的.”
讲到此处——
——玉美大姑娘是当着枪匠面,把坏话都说尽了。
“你不会是来骗我钱的吧?”
“咳咳咳咳咳咳.”江雪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用日语作调侃:“长得太矮不能入你法眼真是十分抱歉。”
听见故乡的语言,玉美立刻变得紧张,因为华菱的商务代表就是用这招民族情怀骗她签合同的,说自家人不骗自家人,中国人加日本人——那就是藤原玉美的亲人。
“讲中文!我听得懂!大哥你到底想干啥?别拐弯儿抹角了行不。”
雪明开门见山的说:“我是童话王国的工匠,教练派我来和你谈谈,要不要来咱们队里当替补。”
玉美的脑袋瓜子一下子没转过来,从一大串信息里筛出来“工匠”和“替补”俩字就囫囵吞枣似的理解完毕了。
“这哪儿能行呀,我是突破手,不做替补的!而且等会”
吃完了主菜,这一米八二的大姑娘终于稍稍理解了这句话里剩下的含义,把边角料都咀嚼干净,在大脑中消化完毕了。
“裁判.”
藤原玉美笑嘻嘻的,突然就站起来了,双手交叉互相握住,嬉皮笑脸的抵着脸颊,歪着脑袋,红黑二色的马尾辫在脑后摇摇晃晃的。
“嘿嘿嘿嘿嘿嘿.当面侮辱您不吃牌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