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的!]
[至少]
“别弹了!!!”
弗拉薇娅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呱呱船长面前时她险些摔倒。
她抓来鲁特琴狠狠砸在船舷栏杆上,柔韧的尼龙也能砸断!
那一刻,呱呱船长的心都要碎了——
——他两手不由自主的并在大腿前,不敢说什么。
他不明白,茜茜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位热情大方的姑娘,这位可爱机灵的老板,刚刚明明还在放声大唱,还在跟着音乐一起露出笑容呢!
她说过——糖果是带给人幸福的道具。
呱呱也是这么想的,自从开始跑船,他就一直想给船员们带来幸福,音乐也是他的神奇道具,是他的天赋。
“呼呼.呼.”弗拉薇娅砸烂琴之后,就一直在喘粗气,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好像身体里有一个陌生人。
好像一切都不太对劲了!
只有杜兰知道原因,这才是茜茜的本性。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尽管已经过去七年,[地狱高速公路]的心理治疗似乎没有什么效果,黑蛇一直活在弗拉薇娅的内心深处,那不是什么喜欢调皮捣蛋的小妹妹,而是一个随手就能毒杀无辜群众的罪犯,一个没有道德良知的授血怪物。
“对不起我.”弗拉薇娅脸上的妆也花了,她的眼影眼线都变成两条黑漆漆的眼泪,她没有哭,可是这张脸似乎在替她哭,她委屈巴巴的看着呱呱,把鲁特琴送了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她抓着琴颈,捧起断开的琴箱,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刚才好像是那么回事.好像我确实很开心.”
“但是.但是一下子就.”
“我”
杜兰抱住雇主——
——她如今是弗拉薇娅的侍者,是傲狠明德亲自发的结婚证。
她把弗拉薇娅按在怀里,慢慢往后退,慢慢走下船舷,跳到沙滩上。
十来位船员互相接力,把行李都运上岸,流星在货仓底找到两头毛驴,一手扛一头跳到岸上。
等到弗拉薇娅和杜兰好一些了,呱呱船长也从情绪低落的状态中走出来了——
——原因很简单,他的行李里边,还有两把琴。
“两位女士!我们上路吧!呱呱船长接受您的道歉!”
弗拉薇娅还沉溺在刚才那种恐怖的邪念之中,虽然已经听不见邪念的声音,但她依然害怕——就像突然之间有一个陌生人,要掌控她的身体,要左右她的行为。
呱呱船长的话语又让她好起来了,她看见第二把鲁特琴的时候,夕阳刚刚沉进大海,天与地都暗下来。
远方的东马港飘起烟花,城市的灯火在海面浮荡出层层叠叠的幻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歌声和旅途最重要!
杜兰顺势问道:“从哪儿开始!”
“就从三十个银币开始!”呱呱一手去紧琴弦,一手去拨琴调音:“三十个银币!我们的骑士大人!我们的哭将军恰好唱到这里!”
“口袋里只剩下了三十个银币!~”杜兰把茜茜抱上毛驴,彻底丢下了羞耻心,跟着琴声一起唱:“要相信童话王国的茜茜!~用糖果带来幸福的手艺!~”
流星牵着另一头毛驴,把呱呱船长送去驴背上,大步往东马港的方向走。
“我要拼命工作来维持生计,宝宝还在老婆的肚子里!~”
到了车马驿站,要交换通关文牒——
——大夏的原著民就看见这一路载歌载舞的奇怪洋人。
茜茜拉着裙子,看见其他乡镇逃难来的一对母子,交不起旅费,她就掏出两个银币送过去,杜兰想来拦,却怎么都拦不住。
“除了这身湿漉漉的裙子算点值钱东西,除了这些钱,我什么都给不起.”
“它裹着我的干净体面和少年意气,善良也要和银币一块送出去。”
杜兰再也不去拦着。
走到东马港的时候,弗拉薇娅唱了一路,也花了一路。
三十个银币只剩下两个了,大多都送给了驿站的穷人,这些人来东马港逃难,大多都是故乡遭了“神仙”的祸害。
除此之外,她给大副换了一双新鞋子,给呱呱买了一顶新帽子,帮流星先生弄来一套邮票,要这位哭将军找到邮电局,能第一时间往九界写信。
弗拉薇娅往湿漉漉的裙子口袋里翻找,最后两个银币,要留给眼前这家旅店。
她轻声哼唱着,捧着杜兰的手——
“——至少我还有两块巧克力,还有你和小毛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