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了火车一直到站前广场,除了出站检票的,再没看见其他人。
这地方也太荒凉了。
荒凉归荒凉,地界可不小,几条大街,纵横交错,路上还有轨道穿行,有点黑石坡的风范,就是铁锈和灰土的味道太重了。
味道重是自然的,铁轨锈迹斑斑,停着一辆锈蚀更加严重的小火车。
火车轮子被拆走了不少,剩下的几个承载着火车的重量,估计实在拆不动,这才保存下来。
车上的机器就不用说了,除了汽包和锅炉,能拆走的基本都拆走了。
沿着大街走了几百米,李伴峰没看到一家开张的店铺,只有一家饭馆的玻璃还算完好,到窗台旁边一摸,灰尘有一寸多厚。
这么大一座镇子,规模接近一座小型城市,居然能荒凉到这种程度。
李伴峰问冯掌柜:「上哪找您兄长去?」
冯掌柜道:「我记得黄土桥只剩下一家旅店还开着门,咱们往那边看看。」
冯掌柜是坐商,平时很少出门,对黄石桥也不算熟悉,两人一路摸索着走,从正午走到黄昏,走了三个多钟头,好歹把这旅店找到了。
别说,这旅店不小,七层高楼,加在一起有一百多个房间。
旅店老板正在柜台后边打盹,李伴峰直接问道:「我们来找一位姓冯的客人。」
老板不乐意了:「客人的事情能随便透露给你么?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规矩,你不懂么?」
李伴峰给了老板两张桓国钞,老板
指着楼梯道:「六零八号房,一个钟头之前,他刚回来。」
两人到了六零八房,一敲房门,冯崇利一开门,李伴峰愣了片刻。
他看向了冯掌柜冯信诚,压低声音道:「是不是找错人了?」
冯崇利对冯掌柜道:「信诚,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这还真是冯崇利?
不对呀!
冯崇利是冯掌柜的兄长。
冯掌柜的年纪看起来有五十多岁。
可冯崇利的年纪看起来是三十多岁,这是什么状况?
冯掌柜简单介绍了李伴峰,冯崇利把两人请进了屋子。
他住的是套间,外边是客厅,里边是卧房。
三人在客厅落座,李伴峰直接道明来意:「冯老板,今天找您来,是想向您买一对铁尺。」
冯崇利一怔,问道:「您是要买兵刃?」
「您说它是兵刃也行。」
「这我就听不明白了,铁尺不就是兵刃么?」
冯崇利似乎还在试探,李伴峰干脆把话讲的更明白一些。
「您当初卖给了涂老板一对铁尺,我相中了那对东西
,结果涂老板不肯割爱,
我来找您就是想问一问,这东西,您这还有没有?」
冯崇利看了看弟弟冯信诚,他觉得李伴峰这人有点特别。
江湖人说话,说三分,留七分,彼此讲究个往来试探。
眼前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直率?
冯信诚道:「兄长,李老板是来做生意的,这趟生意我做见证。」
兄弟俩虽说性情不合,但自己亲弟弟的品行,冯崇利自然信得过。
「实不相瞒,铁尺,我一共有两对,一对卖给了涂老板,我这还剩下一对。」
他还真有一对!
李伴峰点头道:「这对我要了。」
「别急,您先想想价钱。」
价钱的事,李伴峰有思想准备,涂映红为此倾家荡产,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不能便宜。
「您给开个价。」
冯崇利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万大洋。」
冯信诚被茶水呛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李伴峰虽说有心里准备,可也半天没说出话。
一百万大洋?
李伴峰道:「冯老板,你知道绿水城的招牌,百乐门是什么价钱么?」
「知道呀,去年陆东俊卖给楚怀媛了,八十万大洋。」
「您这一对铁尺,要一百万?」
冯崇利点点头:「还真就是这个价钱。」
「当初涂书梅从您这买的时候,也是这个价钱么?」李伴峰怀疑涂书梅都没有这么多家当。
冯崇利抿了一口茶水道:「涂老板花了多少钱,这事您就别问了。」
这话没毛病,一档子生意,一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