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埃德蒙绝对不是一个笨人,他当时在黑牢里面跟法利亚神父在一起的时候,在短短几年当中,就学会了神父教授的天文地理、历史政治、上流社会交际礼仪等等知识,还包括简单的数学理论,他的天分已经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但是,他现在碰到的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数学家——对于数学家来说,年龄、履历毫无意义,天赋就是一切。
而在数学王国当中,一切都是如此真实,不懂就是不懂,人类之间的天赋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容不得半点捷径和花巧。
而伯爵就在这种“天赋”的碰撞当中,毫无悬念地败下了阵来。
他能够察觉出对方说的东西好像不是信口开河,也能够察觉出对方已经努力在向自己解释了,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抱歉……尽管您看上去确实很认真想要跟我解释,但我还是没有听懂。”在最后,带着一种沮丧感,他叹了口气摊手认输。“您看上去是个很厉害的学生。”
对于伯爵的话,伽罗华也并没有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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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听不懂也是很正常的,因为就连我的同学和老师,也往往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他看上去并没有为自己的胜利而骄傲,甚至反而有些落寞,“但他们往往不愿意承认,反而会说我在胡编乱造……先生,愿意承认自己的无知,总比无知还不承认要好,能做到这一点您已经是个很厉害的人了,我看您未来必定会大有成就。”
“这是在夸奖我吗?好吧……我就当做是夸奖吧。”埃德蒙禁不住苦笑了起来。
对他来说,数学跟他的生活、他的工作几乎毫无关系,所以他很快就从沮丧当中恢复了过来,然后他很快又从对方的落寞当中察觉到了这个年轻人心中的苦闷。
“您的论文没被人赏识吗?”他小声问。
“我曾经把我的论文寄给了几位教授和知名学者,但是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伽罗华叹了口气,显得更加落寞了,不过很快又振作了精神,“即使如此,我还是认为,我是对的,只是他们还没有理解我的理论的美妙而已——”
有没有可能,你真的是错了?伯爵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问题。
但是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毕竟,对他不懂的领域,他不知道谁对谁错,更不想妄作判断。
而且,他不忍心打击一个如此光芒四射、前途无量的年轻人。
他自从干了这个工作以来,见多了巴黎三教九流的人,他也知道巴黎的名校大学生当中有,不少人整天放浪形骸花天酒地,根本就没有学到任何东西,对比起来,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如此专注于学业和学术,显得尤其难能可贵了。
哪怕他是错的,至少他也在认真思考和研究问题了,这不也挺好吗?
“既然您如此有天分,又如此热爱数学,为什么您还要无端扯入到政治当中呢?专心于学术不好吗?”他禁不住又问,“这些东西只会给您带来无谓的麻烦和危险而已,就像你被退学。”
对于这个问题,伽罗华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在法国,每个人都是政治家,谁都会对国家大事来上几句。”
埃德蒙也看得出来,对方不屑于解释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