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沂：“好茶。”

韩三坪眯眼：“那是好茶啊，白毫毕露，银绿隐翠，叶芽幼嫩，”他举起杯微微晃动，只见冲泡后的茶叶徐徐舒展，上下翻飞。

“我虽然是川渝的人，最近却喜欢吴地的茶。吴地的人很会享受，很会把东西做的精致，春天摘取，要经过采、煮、捻、搓、炒……这么多步骤，六七万株茶芽，炒出来只有半公斤，它煮出来是很香的，你闻闻。”

方沂装模作样低头嗅了一下：“真是香。”

韩三坪微笑：“前年起，各大大小小的茶庄，都纳入到规范体系中，要统一接受管理和生产，我认为这是很方便的，更容易拿到最顶级产地和炒制的茶叶，除了我这里，你在其他地方，是拿不到这种茶的。”

“要想喝到这种茶，还是要我这里，才最是方便的。”

他大笑：“我不是要炫耀什么，我是说有这么个情况在，你不要多想……尽管喝茶就是了，我还在的这几年，有你的好茶喝，你有什么不方便的，随时可以来找我——喝茶又不犯法，你说呢。”

方沂听到这，大概了解三爷要传达什么意思，挑了挑眉。

焦秘书恰到好处的给他们添上茶，让场面不要显得过于直白。

“电影我已经看过了，好电影！你最厉害的就是，把握得到度，又能够运用新技术，拍的是商业片，却也不是纯粹的故事，总是有你的巧思在。年轻一代，确实没有哪个能和你比的，而且是方方面面都不如。”

方沂：“韩董过奖了。”

“我在中影集团董事长这个位置上，也算是提拔过一些人，也见过厉害的人物；我呢，能够做的就是搭好台子，让你们来发挥，不过，以后你们都起来了，不要忘记我这个搭台子的人。”

这已经相当直白了。

看来检查组虽然没查出，或者说没公布出什么，但韩三坪已经在找后路。

方沂：“自然不会忘记。”

最后是《重返十七岁》成片参选百花奖，以及前一年的《情书》在今年十月份的金鸡奖可能会拿奖的事情。

韩三坪既然在这种场合拿出来说，让方沂好好准备——方沂就不太可能空手而归。

金鸡百花这俩奖合并之后，两年一办，单数年金鸡，双数年百花，大陆还有一个电影奖是华表奖，华表奖基本只颁发给主旋律片，和一般电影没什么关系。

这届金鸡奖的主席姓康，纯体制人，履历大概是下派到地方，接着任湘省制片厂厂长，调回京城这么一个过程。

最关键的是，康主席是方沂的老师兄，八十年代央戏本科生，这人的特点就是举贤不避亲。

此前在电影局听说方沂这号人后，他本能的原话是：“他还这么年轻，不应该这么早起来，年轻人该多奋斗。”

得知方沂是央戏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对于有天分的年轻人，做前辈的应该破格举荐。”

——大概是知道韩三坪这次做过火，可能仕途会就此终结了，焦秘书比以前还要热情，硬是把方沂送下去，而且在大门口找话题扯住他，聊了几分钟。

等方沂开车回去，已经是晚上，他把车停在住处底下，扭头往巷子里走，这条巷子格外狭窄，之前他很少来。

因为过些天方沂要搬家了，他决定打量一下自己活过的地方。

这条格外狭窄的，胡同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