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胖刘姐,老张头还是一脸的不开心。
怎么问他,这老头那张嘴就像安了拉锁,怎么问也不说话。
看老头心情不好,孙建伍领着小东子躲得远远的。怕触了老家伙的霉头,再自讨苦吃。
领着小东子去了女宿舍,喊出了柳春梅。三个人去了化肥厂大门口不远的,一家新开的肉串店,吃起了小灶。
这家肉串店新开没多久,老板是原来县建筑队食堂的炒菜师傅。
前一阵子听说县政府减负,把几个下属运营能力差的单位,全部减了尾巴。扔下五六百号职工,撇下一句“停薪待岗”就没了下文。
吃了一辈子国家奶水的工人们,突然之间断了奶回家,任谁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于是上告的上告,闹单位的闹单位,可是折腾个一六十三招,上头也没个说法。
无奈家要养,娃要供。个顶个的三十四岁了,总不能摆烂不是。所以有点手艺的自找门路,有点小钱的自己干点买卖,啥也没有的,只能给人打打零工。
点了点儿牛羊肉串,加上老板送的一份拍黄瓜。叫了几瓶汽水,三个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伍哥,你这几天在保卫科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柳春梅喝了半杯麦精汽水,问着孙建伍。
“什么消息?机关楼能有什么事传出来?”
咬了一口肥嫩的羊肉,孙建伍看着柳春梅。
“还能什么消息?就是最近大家都在传的,生产减量的事儿啊?现在全厂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虽然没有正式接到通知,但是我估计十有八九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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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柳春梅这么一说,孙建伍还是一懵。然后两只眼睛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儿,看着柳春梅。
柳春梅瞧着孙建伍这副模样,不由得娇怒。
“伍哥,不是我说你,你那智商能不能提一提。怎么什么事儿到你脑子里,就是一个方向转出去,绝对不会再拐弯多待一分钟的。”
孙建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
“我这人就是直来直去惯了,不想把什么都想复杂了。”
柳春梅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最近厂里都在传,今年农资局不给咱们包管营销了,所有的化肥都得咱们自找销路。听说不知道为什么,临近的市县供销社、农业商店,今年也不打算再来咱们厂进货了。”
“而且今天上午,我们科室负责的新开发的复合肥的资料,技术科让全部上交。所有手里的工作先暂停,具体什么时候再启动,听厂里安排。”
“那春梅姐,没了那么多工作,你就不用忙了是吗?”
小东子嘴里塞的满满的。
过年的这几天估计吃的好,睡的好,这小家伙儿也胖了许多。
柳春梅捏了捏小东子脸蛋儿。
“想什么呢?小屁孩儿,我能有不忙的时候吗?我就是闲下来也得替你干爸经管你。对了,你最近的文化课补的怎么样了?年前我让你背的《沁园春.雪》背下来了吗?”
一听柳春梅问起自己学习,小东子的脸上顿时没有了笑容。
可怜兮兮地看了几眼孙建伍,那小眼神儿满满都是乞求和告饶。
孙建伍斜着眼睛瞪了一眼小东子,轻声说道:
“你这小子,还真就得你春梅姐能治了你。春梅,可能今年的形势都不太好。晚上的时候,胖刘姐还说她弟弟,现在也让胜利厂下了通知。让他在家待岗,工资按百分之七十开。刚开始我还以为,不用上班,白拿工资在家是好事。现在一看,照这么下去,估计胜利厂的日子将来一定不好过。”
“唉,小伙子,不好过,能开得出工资也行啊。哪儿像我们,通知也没通知,就是领导们碰了一个头,扭头回来就和我们说,这个单位要摘牌,不存在了。你说我们这些工人,哪个不是从年轻就跟着单位干的?有的是招工,有的是知青返城,有的是接班,别管什么样,我们都是辛辛苦苦为了集体奋斗了一辈子。怎么临了临了,工作还没了呢?”
店老板把一把烤好的肉串,放在孙建伍和柳春梅的盘子里。
然后坐在了孙建伍的旁边倒起了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