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自是不提家门,而是手掌一托,显出那本通关道牒。“福生无量,贫道紫明,见过城隍。”
那城隍是个白面红唇的郎君,身着藏青色官袍,飘然而至,他也不邀杨暮客进殿。
这反而出奇,因为那一路城隍游神皆是知晓杨暮客这一行人跟脚,而这渔阳城内的城隍却像是不曾听闻西岐国内这一行人的事情。
“你既是修行之人,当知晓阴司法度自有规章。若是这小将惹了麻烦该由道长撰写状书,递于城隍司和执岁。如此禁锢私刑固然解气,却有违法度。”白面鬼王冷着脸将那鬼差护住,欲用气势压住杨暮客的尸狗神。
尸狗神眉毛一挑,笑容愈发奇怪,“原来是贫道错了。那便依你所言。”
本来灵性一分两用,马车那边只是闭目养神,此时合二为一。尸狗神手中捏决,“六丁六甲,乾坤借法。拘灵遣将,急急如律令。”继而口中宣道,“渔阳城有义庄鬼差玩忽职守,城内鬼魅横行,却不见有游神鬼差引渡。请太岁神官显法,以正阴律。”
白面鬼王眉头紧锁,此时他已然明白这出窍的魂魄不是小门道士。乾坤借法这词头不以科仪而口宣之,跟的敕咒是驱灵遣将,再瞧这尸狗神全然没有半分法力,全凭沟通天地灵炁。城隍意识到惹了麻烦了。
须臾间,阴间的天空破开了一道口子,执岁宫游神神官落在城隍殿前。“小神见过紫明道长。”
“贫道恭迎神官,还请神官以天地文书查一查地上的鬼差。”
那神官转头看了看神态尴尬的城隍,低头轻笑一声,然后以法力唤出天地文书查了起来。起初还面有嘲弄之意,越到后面眉头越是紧锁。
“禀告紫明道长,禀告城隍大人。此鬼差放任鬼物作怪,并敲诈鬼物收取生魂阳气。我需拘押他回去让太岁星神大人定罪。”
尸狗神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城隍大人,还请放开那鬼差,否则有包庇之嫌。”
“哼。”白面鬼王咬着牙看了看那神魂颠倒的鬼差,“果然如此,本官御下不严,给道长和神官添了麻烦。还请神官明正执法。”
只见那游神带着被拘魂索捆成团的鬼差嗖地一声就破开了渔阳城阴间不见了。
“还请城隍大人与个方便,批注通关道牒上的行程。”
那白面鬼王接过尸狗神递过来的道牒,发觉道牒灵性出自真人之手。继而抬眼又打量了那尸狗神。
若说什么样的城隍最是自在,自当是王都皇都此类城池的城隍最自在。因为宗门不能选址于国都皇都的城池附近。虽说没了掣肘,但是王都得城隍是寡妇睡觉,上面没人。阴司的上升渠道在执岁神殿。鬼王鬼修只有成为岁星神官才有可能飞升仙界,成就鬼仙。
而渔阳城的城隍修行数百年,自觉阴德圆满却入不得执岁神殿。索性静修打坐以延阴寿。
看着道牒上各处阴司的通关文书,他觉得头大。
“这……敢问紫明道长……你才入境,还没有出境渔阳,马上就来签写文书,是不是急了点。渔阳城乃是西岐国王都,不知是否赶着离开?”
尸狗神笑得前仰后合,而后眯着眼瞧着那白面城隍,“怎会呢。一路风尘,自当歇息段时日。”
“既然如此。这文书我需准备几日,过后差游神送与您。您看可好?”
“好。好。哈哈哈哈。”
尸狗神仿若一阵青烟,循着那通往阳间的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