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恍然,“贫道衣衫无需姑娘受累。”
“那婢子便回了。”
“姑娘辛苦了。”杨暮客合上伞进屋。
“婢子本分而已……”玉香目送小道士回房。
她提着木桶进了正房,小楼依旧捧着竹简苦读。茶几前小楼一手托腮一手弄茶,抬眼看了进屋的玉香,微微一笑。书桌前,小楼持笔写下两字,眉头紧锁,又觉不对,将纸张团成一团丢进纸篓。
而屋内竟有三个迦楼罗却彼此不知不见。
玉香不敢多言,撩开帘子进了隔间。她放下水桶将卷着的襦裙展开,晾在床边的撑杆上。阳光漏过窗纱照着她侧脸,晾晒的襦裙阴影雕画出秀丽容颜。
写字的小楼无奈叹息一声,放下笔看了眼窗外的厢房。
“那呆货自以为是,他既许了你教授之权,你怎不用?”一个贾楼儿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行走拜见真人。”玉香赶紧跪下行礼。
她抬头一看,一柄戒尺立于地板之上,小楼的身影消失不见。玉香上前拾起戒尺,踟躇良久。转身继续晾晒衣物。
卧房中漆盒轻轻打开,镜中有小楼对镜贴花。镜外小楼端详片刻,取笔额间点下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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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头抱着书卷苦读的贾楼儿喝了口热茶,秀眉紧锁,看到飘落脚下的一张卷纸。她记着这秀气的字迹是她方才写的,不合律便丢了。看了几眼,觉得甚至羞怒,绣鞋一翘远远踢飞。
不分海天浪滔滔,几许春梦船摇摇
归乡去长帆落日,问家弟千里迢迢
没过多久,杨暮客在屋里打开两扇对窗,阳光催着海风,能看到远处有海鸟呼啸。想来那也是只小妖精。袖中提出一壶酒,翘着二郎腿躺靠在窗前的大座上。取杯斟满,无聊。
当当当。
“进。”
玉香进屋掩门。
小道士挤眉弄眼,“可是检查贫道屋内卫生?”
“婢子前来乃是有正事。”
“何事?”杨暮客看着神色郑重的玉香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少爷是自负,觉着自己体内跑了阴灵,惹了麻烦才发善心。真人说你心生歹念也是正着,你若缺了阳气,忍着便是。身躯被烈阳所毁,实乃张狂报应。想来少爷忘了长辈叮嘱,失了方寸。少爷许我授法之权。那婢子今日当教一课。”
“嗯?”杨暮客瞪大了眼睛瞧着玉香走上前来。
玉香道人手中出现一柄戒尺,“少爷伸手。”
杨暮客缓缓地将手掌从道袍里伸出来,低头看着那戒尺竟然心生惧意。
啪。
“嘶。”
疼,让人长记性的疼。
打完以后玉香郑重地对杨暮客说,“行事有方,不该自以为是。课业不坠,但应时时自省。言行是否合一,为事可曾逾矩。”
杨暮客攥着手心放在胸口,放下酒壶起身含腰说,“学生受教了。”
“请紫明道长宽宥婢子无礼。”
杨暮客没有抬头,亦不知玉香是何表情。不过想来她很痛快吧。半天没能憋出一个屁,杨暮客搔搔发髻,“我该如何处置邀请那蠢……纨绔助我举办科仪之事?”
“少爷办事当自有章法,何来问婢子呢?既是有因必果,又为何心生疑问。”
“可取人阳气……是……歹念。”
“一报还一报,有借有还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