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青摸了摸下巴的胡子,犹豫了下,“啥也不是。”
何公子就像一只猫,端坐着在两个的道士视线中时那般乖巧。而当二人视线离开之时他则开始到处观察。
杨暮客觉着有趣,但又不想先逗他。厨青作为肩负要职的周王亲信,自然有些话需要挑明了说。
厨青将热水浇在茶宠上,慢慢悠悠地说,“何玉常,贫道说你是钥匙,大可道长是持钥之人。你或许不以为然,甚至不满。不妨了当地告诉你,你何家之财,从不独属你何家。”
何公子听后那一脸无辜与无助不见了,甚至眼底露出了些许阴毒。“小子当然知晓,否则我何家又怎会被驱逐呢。”
厨青感慨这小家伙的痛快。固然是个蠢材,但也非一无是处。阴毒的性子颇有何家之人的风范,若是再隐忍些,命或许能长些。厨青了当地说,“如今王上急需粮饷,是该动用何家产业的时候了。”
杨暮客听得津津有味,感情这何家被那周王室当成了储钱罐。而且看来那周王不打算做一锤子买卖,敲碎了取个干净固然痛快,但将人皆安顿妥当却也稍显仁义。或许这何家日后还会富贵很久。
那何公子咬牙切齿地盯着厨青,“你这道院清修的道士,却给那周王做牛做马,不知你修的是什么道。”
厨青嘿嘿一笑,“小家伙,贫道俗姓乃是周。即便不是姓周,生为本国之人为本国做事,何来牛马之说?”
何公子不屑哼了一声,“就算我是钥匙,那与这异国贵人有何干系。你说他是持钥之人,莫不是这周上国人才凋零,要靠着外人才能保得我命周全?”
听到此话杨暮客重新打量了下何公子,想到那日甲板初遇之时他也算少年张扬。遂开言道,“贫道以为生死忧患让玉常公子丢了那股心气,这两幅面孔倒是乔装得真好……你知贫道是外人,那应知这周上国上上下下,识得你何玉常之人,无不利益攸关。唯贫道无所挂碍,厨青道长言说我为持钥之人,为的便是你抵达何家祖产之前,不得有人左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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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青听后肃颜,“大可道长七窍玲珑,是贫道多言了。”
哪知那何玉常此时怒不可遏,竞大胆地指着杨暮客说,“我何家资财,你们说那国祚所用便要收走。你这外来道士还言说不得有人左右我……无耻!无耻至极!一个外人你能得着什么好?”
杨暮客自是不能搭理这话,但厨青针尖对麦芒,可由不得这何公子乱说。
厨青先是给杨暮客斟茶倒水,晾了那何玉常片刻,然后斜眼看了看他,跟杨暮客说。“大可道长,您说这富贵与性命孰重?”
杨暮客端茶言谢,“自是性命重要。”
厨青再问,“那您说,性命与气节孰重?”
杨暮客答得干脆,“二者皆重。若可两全其美则好。若不可,理当舍命保节。”
厨青叫了声好,“大可道长说得是天下人皆知之理。何玉常。你在外也是读书受教之人,这道理你不懂吗?”
哪知那何玉常疯了一般,抓头扯发,“我何家如今远居海外,你周上国的气节要挟我这外人?”然后他愣愣地盯着杨暮客,“大可道长,您觉着这也对?”
杨暮客装模作样咬了咬下唇,何玉常以为他的话点醒了这道士,厨青亦是以为大可道长为其所动。
啧地一声,“贫道不知内里详情,尔等要我拿什么主意?对与不对贫道说得不算,那钱财若有等同于无,不如想点实际的。”
厨青听了杨暮客的话叹了口气,对浑身发冷的何玉常说,“王上若想得此财,千百种方法可将你从海外带回,开你那何家府库。但王上下令要你全族迁回周上国。仁至义尽。”
何玉常那一口气终究还是泄了,以他全族上下性命相要,却还得夸仁至义尽。上位者当真无耻!
该听的杨暮客都听了。他觉着无趣,先告辞出了屋。
编瞎话对杨暮客来说实在累人,这一场谈论本就与他毫无瓜葛。却要想尽了法子两者皆要照顾。要他当场直抒胸臆,那这何公子是何下场他不在乎,那所谓家财属谁也不重要,他只要救何玉常一命的功德,还有那何玉常许下的科仪。那何家上上下下,未曾有过联系,又与他何干?至于厨青这心念家国的俗道,啥也不是……
他回了小院中安排的客房,那客房与小楼所住相连。瞧见玉香从院外回来买了些鲜花,红的似火,粉的似霞,翠绿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