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面色为难,“道长所言甚是。可如今我等落难,实难行社火仪轨。无供奉之物,社稷神官何来香火显灵呢?”
“贫道只需县令一言,若县令允下,社火所需仪轨贫道安排。供奉之物贫道可代为提供,但县令需与贫道立下契约,日后政事如常后再为偿还。”
县令咬着腮帮子,这道士竟然出了个寅支卯粮的馊主意。但形势所迫不得不为,他认了。“那依道长所言,本官与道长立下契约。”
此话说完,仿佛天地有应。就连这县令凡人都察觉到了因果加身后的心悸。
郑云桥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信封里便是那一纸契约。
大致意思为旧城损毁严重,需迁城重建。重建之处为社稷神所选,并且需年年举办典仪祭祀社稷神显灵之举。国神观俗道会布置新的御炁大阵,所用物料由国神观承担。但国神观于此地修建别院,教授道学。
县令看完后脊背发凉。这默酿县如此重建,已经是偷天换日,非原有县城。他低声问郑云桥,“道长如此安排,已是神道干预人道。不怕天谴吗?”
郑云桥哼了一声,“破而后立,理当如此。何来天谴?”
县令哀求,“道长……默酿县以酒酿而兴,正是因为风土适宜。数万人生死存亡的大事。不可不细。不知社稷神选址何处?我等能否重操旧业?年年举办典仪,劳民伤财,岂是敬神之举?下官敢问社稷神,您愿意看见乡土子民受苦吗?”
那老妇转身看了下郑云桥,只是笑笑。“本神爱民如子,所行之事,所显之灵,皆是正道。”
县令再叹,无言以对。
这便是郑云桥的上屋抽梯之计。你上清门徒勒令众多游神阴兵处置阴间邪祟,此地遂不用也。我安排人道与神道另寻他处再造城池。你杨暮客花再多心思,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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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傍晚,太子所集物资卸运完毕,那些个商会的马车和守军尽数离开。
县令找到了营寨外收拾义诊凉棚的玉香姑娘。欲求见杨暮客。
杨暮客正在车厢里与小楼饮茶对诗。不过是什么大地对长空,红花对绿叶。
玉香进了车厢说了那县令来访,杨暮客点点头。
“如今两日,重症病患基本缓解,我等不必于此地停留。玉香准备下,晚上离开。”
“婢子晓得了。”
杨暮客下车,县令一脸愁容地上前。
“大可道长,今夜国神观俗道来至。准备举办社火祭祀社稷神。不知大可道长可愿参与?”
“哎呀,县令大人晚来了些。我与姐姐已经约好,今日日落便离开,继续南下赈济灾民。”
“这……何故夜间离开?太危险了,我等还没报偿大可道长恩情,再多留数日如何?”
杨暮客摇摇头,“县令此时燃眉之急已解,但南边还有大量灾民等待医治,等待物资。时不待人啊。所以县令大人莫要再劝贫道,多想想你的受难同胞。”
“唉……道长……道长慢走……”
郑云桥所为杨暮客不知吗?怎能不知。这天地神道行迹尽在杨暮客眼中,即便他不知细节,那正法教游神不会言说吗?城隍司的判官被谁唤了去,唤去了多久,同行者有谁。在高等神官眼下不可能存在秘密。
正如杨暮客准备的,这是一场道争。一场仅限于筑基修为之下的道争,一场冲突有限,但无所不用其极的道争。
郑云桥的上屋抽梯却是狠毒。
可以说,杨暮客勒令众神,本不需消耗一丝人情。因为功德足以抵偿。但迁城后便不同了,后续功德与被杨暮客勒令众神再无瓜葛。
但杨暮客正因如此才愈发看不起郑云桥,眼界与心界都太小了。杨暮客继续南下,他依旧会使唤游神,依旧会勒令神官与阴兵阴将。你郑云桥有本事再复制此遭。
郑云桥使唤这些人道俗道,神道神官便不需代价吗?唯他自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