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没有避讳任何人,各方势力都得到了消息,见小四和杨红灵也在、外加暗中保护的命运学宫强者,哪怕是苏家也不敢这时下杀手。
不到一刻钟。
鲲鹏舟从天而降,在安远县外三里处停下。
众人下去。
张荣华收起鲲鹏舟,见他紧张、迫不及待、还有点害怕,笑着打趣:“巫族的战场上都不见你这样,这会儿怂了吗?”
炎北腼腆,摸着后脑勺,支支吾吾,半天没有憋出一句话。
杨红灵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三年没回家,这不是正常?”
三人一兽上路,向着县城走去。
在张荣华的询问下,炎北将自家的情况介绍一遍。
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错,爹做生意,一次外出进货死在盗匪的手中,娘思念成疾,没过多久便去世。
炎父走的时候,留下来的银子并不多,都压在了那批货物上,被盗匪抢走,哪怕后来他们被官府剿灭,东西也没了,与奶奶相依为命,凭着那点钱省吃俭用,再将他拉扯到大。
眼看就要冠礼,没钱没势,别说亲戚朋友,就连街坊邻居也看不起,一条狗都能欺负两下。
一同长大的青梅黄姗姗,俩人之间的感情很好。
两家的家境原本一样,但她家运气很好,炎父走了以后,黄父的生意越做越大,到了最后,隐约成了安远县的首富。
他们的感情依旧如初,没有任何变化。
年纪小的时候,还能回避成亲的问题,到了冠礼(出阁)时,再也逃避不了,想要娶她过门,以炎家的情况,没有任何可能,说句难听话的话,炎奶奶连五两银子也拿不出来。
借?
穷在闹市无亲朋,富在深山有远亲,现实很残酷,别说张口借钱,别人看你过去都嫌弃,隔着多远关上院门,拒于千里之外,刻薄一点的还恶言相向,骂着各种难听的话。
有一次。
黄父找到炎北,没有仗势欺人,谈一些现实的问题。
灵魂反问,就算我同意将姗姗嫁给你,以你家的条件,一天两顿,别说肉、菜叶子也看不见,如何保证她以后的生活?
说完,带人离开。
炎北想了整整一夜,天亮以后,眼睛都红了,做出一个决定——从军!
寒门子弟想要出头,只有两条路,读书或者从军。
读书要钱,还很多,他也错过了最佳年龄,哪怕小时候跟着爹认字,学了一点皮毛,文章等都不会,就算院试开始拿到参考的名额,面对试题,只能交白卷,后者才是唯一的出路。
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奶奶,后者虽然不想,但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答应,便去州府报名,考核通过以后,为期一段时间训练,卖力、刻苦,表现优良,运气不错,最后被划分到中天大营直到现在。
张荣华拍拍他的肩膀:“以前已经过去,以后只有荣华富贵。”
炎北红着脸说道:“属下此生只有三件事,第一让奶奶享福、第二娶姗姗过门、第三保家卫国,捍卫大夏疆土,将敌人的刀锋拒绝于境外,守一方平安!”
最后的声音很响,掷地有声,眼神也坚定。
说话间到了西门。
守城的士兵,见他们过来,还带着灵兽,炎北忽略不计,一看就是下属,从张荣华和杨红灵的穿着、首饰、气质判断,一看就是大人物。
如果没有小四,什长不会过问,交纳入城费便能进城,如今要盘查,走上前去,问道:“请出示一下路引!”
张荣华有三块腰牌,一块南城侯、一块府尹和骠骑总军,将前者取出,什长眼睛一瞪,差点掉出来,望着上面的三个鎏金色小字“南城侯”,心里震撼,这位大人物怎么从京城过来了?大夏之间的消息传的很快,无论是天帝传、还是炎雷珠等利器,早就传开,说句不客气的话,但凡士兵、读书人,随便抓一个,都知道他的大名,回过神来,急忙抱拳行礼:“见过侯爷!”
周围的士兵跟着行礼。
进出城的百姓、商贾等人一愣,望着眼前的年轻人,居然是南城侯,有生之年,见到这样的“大人物”,心里敬畏,迅速让开一条道路。
张荣华收起腰牌,点点头,带人进了城。
等他们离开。
什长不敢耽搁,急忙将南城侯到来的消息传递上去,这么大的事不禀告,一旦有什么闪失,他这点小身板扛不住。
前往炎家的路上。
杨红灵问道:“怎么想的?”
张荣华道:“这次过来就没想着低调。”
杨红灵笑了,炎北的天赋值得自己的情郎下这么大的血本。
一会儿。
几人在城北某处角落停下,望着眼前的小院,破坏、陈旧,墙上长满苔藓,院门破了两角,两边贴着的对联,许久未换,饱经风雨,颜色变白,剩下不到四分之一。
熟悉的一幕,一切都未改变。
炎北再也忍不住,心里一软,触动最深处,眼眶红润,疾步冲了上去,推开院门,向着里面冲去。
三年未见奶奶,哪怕每年都写家书报平安,她不识字,无法回信,找街坊领居帮忙,都嫌耽搁他们的时间,花钱请人代写,哪怕自己将俸禄寄一大半回去,以奶奶节省的性格,自然舍不得。
“奶奶~!”
用尽所有的力气喊道。
厨房。
炎奶奶正在做饭,炎北从军以后,家里的田地无法忙活,只能租给别人,每年一结,外加他寄回来的俸禄,攒下的银子越来越多,条件改善,没舍得买好米、专门买陈粮,将钱省下来等他娶妻时用。
一捧旧米、一个馒头放在锅中,坐在小马扎上,时不时的添加一些柴火。
听见外面传来的熟悉声音,整个人石化,做梦?
下一秒钟。
炎北冲了进来,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刻到骨子里面,不正是夜夜盼望的孙儿?再也忍不住,激动的泪水滚滚留下,急忙起身,向着他冲去。
拥抱在一起!
俩人都哭了,好一会才松开。
炎奶奶擦掉孙儿脸上的泪珠,责怪道:“你现在是士兵,代表着朝廷的脸面,不许哭!”
“嗯。”炎北重重的点点头。
没有立即出去,就在这里相互诉说。
院中。
张荣华和杨红灵坐在泛黄的竹椅上等待,小四趴在地上小憩。
望着院中简单的摆设,地上是泥土,前段时间刚刚下过雨,留下一些脚印,除了桌椅,并无其它的东西。
杨红灵道:“难为炎奶奶了。”
张荣华点点头:“真的不容易!”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黄姗姗?”
“嗯。”杨红灵应了一声。
“黄家是安远县首富,生意做到这种程度,就算背后没人,经营下来,县城也认识一些大人物,黄父当年的做法很老道,软刀子远比硬刀子狠辣,无声无息捅在炎北的心窝,以他倔强的性格,不干出一番成就绝不回来!几年下来,说一句沧海桑田不为过,以黄父的手段,想要说服自己的女儿嫁给有钱有势的公子很容易,官商结合,守住家业,还能让产业扩大。”
以张荣华的聪明,岂会想不到?
只是没有说出来,留给炎北一点幻想。
青梅竹马的爱情的确让人羡慕,但现实远不像书中描写的那样甜蜜,往往很残酷。
炎北扶着奶奶从里面出来,俩人起身,炎奶奶作势跪着行礼,张荣华伸手扶着,不让她跪下,笑着说道:“不比如此。”
炎奶奶很热情,自己省吃俭用,此刻很大方,吩咐道:“小北,钱还在奶奶的床头下面,多拿一些,去聚福楼买一桌好酒好菜。”
聚福楼是城中最大的酒楼,档次也是最高的。
“嗯。”炎北应下,转身就要进屋。
张荣华阻止:“不用!待会让红灵下厨。”
杨红灵笑道:“炎奶奶你们不用忙活,今儿尝尝我的手艺。”
炎奶奶坚持,但他们更坚持,只能妥协,跟着进厨房帮忙。
杨红灵蕙质兰心,看的很清楚,没有取真灵肉、灵鱼等,不是舍不得,以她老迈的身体消化不了,反而会留下祸端。
所用的食材虽然是凡物,但也是珍品。
等到饭菜端出来,整整十二道菜,外加两份点心,将矮小的桌子摆满,小四带了盆,装了一些饭菜在边上吃。
没喝酒。
张荣华虽然推脱,但炎奶奶坚持,让他和杨红灵坐主位,只好答应。
忍到现在。
炎北再也憋不住了,问道:“奶奶,姗姗她怎么样了?”
望着孙儿眼中的期待、火热。
炎奶奶心里一黯,三年下来,本以为他能忘记,没想到恰恰相反,从这双眼睛中看到了浓浓的爱意。
咬着牙齿,不知道如何开口。
张荣华和杨红灵对视一眼,和猜测的一样,时间改变一切。
炎北预感到不妙,努力的挤出一道笑容:“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承受!”
“唉!”炎奶奶叹了口气。
道出原委。
三年前。
炎北刚从军不久,期间黄姗姗来过几次,带着礼品看望,到了后面,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半年过后,黄家传出消息,她与程县令小公子程礼成亲,一个是安远县父母官,掌握生杀大权,一个是当地首富,大婚那天,排场很大,整个县城的大人物,包括隔壁县城、郡府有头有脸的人都到了,围绕着城里转了一圈。
没过半年,黄姗姗诞下龙凤胎,从怀孕的时间推算,他们好上有一段时间。
听完。
炎北拳头握的咔咔响,面容冰冷,死死的咬着嘴唇,愤怒、心痛、不甘等负面情绪一一闪过,望着天空,不争气的留下两行热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战场上身中数刀,面容不改,依旧斩敌首,冲锋在前,此刻败下阵来。
张荣华取出真龙令,放在他的面前,平静的说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这次过来就是站台,哪怕将天捅破,也替他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