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上了岁数的人不一样，老爷子从来不喝茶，他更愿意喝一些白开水。不过他旁边的大汉可看不下他这份悠闲了，出声道：

“你的理由可站不住脚——我如果没记错的话，白狼和索菲娅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也许连年纪都差不多大，当初你可没怎么管。”

老爷子眉毛一扬，哼哼地呼出几口气，说：“白狼当初又没做什么，这能一样吗。”

“行，不一样，反正你总有解释。”大汉也懒得拆穿他，说起另一方面，“你说，白狼在这几十年里，到底有没有受到索菲娅的蛊惑 我是说，影响。”

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当然有，而且影响很大。可以说没有索菲娅的话，白狼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可惜了，是个好孩子啊。”

“是好孩子，你当初也把索菲娅看成好孩子。”

“那不一样的，”老爷子无奈地笑了起来，下巴上的胡须轻飘飘地抖动了两下，传出他怀念的声音：“索菲娅我们谁都不了解，她表现出来的是什么样子，我们自然就以为她是什么样子，更何况，小婉 ”

在说出一个女性名字的时候，话语突然停下，整个屋子变得沉闷又压抑，就连刚才和他开玩笑的大汉此刻也不敢出声了。老爷子脸上的痛苦一闪即逝，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来，才继续说道：

“更何况，前任九尾狐大人还让我们好好照顾索菲娅。你看，就算是整天相处的玩伴都被她蒙蔽了，更何况我们这些外人。”

大汉沉默地听着，过了十几秒后才开口：“你还在恨她？”

“恨？”老爷子闭上眼睛，使劲摇起头，“这不能叫恨，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说真的，这么多年来，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对她应该抱有什么样的情绪。”

他似乎犹记得那年，战火纷飞，前线不利的消息一个一个地传来。以战斗勇猛着称的他，带着忠诚的全家战士，穿越两个大陆赶赴那里。一路上四处是敌人，四处是血海，家人一个一个地倒在了他身旁，最后只剩他一人。

“一定要到大人身边，保护大人！”

这是他忠诚的儿子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也没负众望，在局面到最坏之前，赶到了日思夜想之地。那时兵临城下，四面楚歌，可是那又如何！他是妖族赫赫有名的战神，只要有他在，妖族之主就不会有事，妖族所处的阵营就还没有失败。

可是，等到了那里，那一天，他只看见，那个面色苍白的小女孩，跪在那个本该与她生死与共的人面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如果我自裁，你能不能放过他们。”

然后，翻腾起的血花令他目呲欲裂，那个少女倒在了他眼前，九条尾巴耷拉在地板上，直至化成星末消失不见——连同少女一起。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少女就用轻轻的一句话，剥夺了他最后拼死奋战的权利。

和所有家人死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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