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太阳最后的余晖悄然散去。
村庄的小广场上,村名们将这几天收割下来的作物都铺在广场上,过些日子晒干后好拿去磨成面。广场的一处角落有一口水井,全村的吃水都靠它。各个家庭的妇女们,挑着两头挂着大铁桶的竹扁担,在这里排队打水。
不过,这条不算长的队伍末尾,显得极为突兀:那是一个瘦弱的小男孩!看年纪应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虽没有沦落到面黄肌瘦的地步,但营养不良是肯定的。男孩子一米二的小身板根本没法像村里的常年干体力活的妇女一样用扁担挑两个铁桶,只见他手里领着一个明显小上几号的挑子,还有两个不大的木桶。
此时,村里那些与他同年龄段的孩子还在田间地头打打闹闹,是不是有几个连滚带爬的来到广场周边追逐打闹。每当那些小孩子到他周围的时候,队伍里的小男孩都会赶紧低下头,好像害怕被那些伙伴看见自己在干活。
“小四子啊!又来帮家里头挑水啊!”一位妇女来到队伍最后,见到这个非常熟悉的小身影,打招呼道,而且嗓门不小。
“秀莲嫂子好!”男孩子点了点头,灵动的大眼睛看向和蔼的妇女,“妈妈在烧饭,缸里头水不多了,我来挑几桶回去。”
“唉,我家那小子跟你差不多大,天天外头疯玩,啥货也不肯干。还是四娘有福啊!”妇女有些感慨的说道,看向小男孩的眼神中有着无法掩盖的喜爱。小四自然就是小男孩,他的大名叫沈广毅,是村长家的第四个儿子,所以村里头熟识的都叫他小四。
沈广毅的父亲,也就是这村子的村长名叫沈代儒,传言沈代儒的父亲和爷爷那两辈是在巴拉克城里头做卖酒的生意,当年家里头有着小几百亩地,妥妥的地主。沈代儒的父亲一生前后娶了四房太太(第一个是童养媳,都是妻子去世后才娶新的),一共生有四个儿子,而沈代儒就是老四;也正是因为如此,沈代儒的妻子戴氏,被村里头大多数人叫四娘。
沈代儒兄弟四个虽然都没有觉醒出先天魂力,但当时家里还是花重金请了教书先生到沈家开了间私塾。也正是因为读过不少书,沈代儒的文化素养还是很不错的,不然他四个儿子、两个女儿的名字估计也就是“铁蛋”、“翠花”之流了。
沈家是在沈代儒20岁结婚后才开始败落的,当时两大帝国爆发战争。两年后,战争平息了,但家里几代人攒下的几百亩地却大都被皇家一挥手给了那些战场上立功的贵族老爷。按理说,沈代儒当年参军入伍,为保护国家血战沙场,结果头来军功是赏赐了二十亩地还有个村长的头衔,但家里头上百亩的良田还有还几座酿酒的槽坊在一夜之间就成了一位战场立功的贵族名下财产。
沈代儒解甲归田,发现自己家里原先三四百亩地到了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亩地。虽然听起来不少,但是沈代儒有三个哥哥啊!无奈之下兄弟四个选择分家,有着二十亩军工田的沈代儒放弃了本应属于他的那份;老二和老三各家分到二十亩,剩下二十多亩地全部交给了老大。老大家多出的那几亩地,算是香火田;家里长子供奉老人,多给这几亩地本就是当地习俗,无可厚非。
带着同为破落地主戴家的大小姐,也就是自己妻子沈戴氏,沈代儒来到了军功田所在的村落,并且成为了该村的村长。这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曾今身披战甲的青年已经年过半百,当初明艳动人的沈戴氏如今也步入中年。时年45岁的沈戴氏为沈代儒诞下第六个孩子、第四个儿子,也就是小四沈广毅。不巧的是,那年是小年,地里收成不好,沈家一家七口半的人,根本吃不饱饭。营养不良再加上沈戴氏这位高龄产妇,沈广毅在刚出生的时候就差点夭折。 乐可小说
近十年家里的事情不少,长子结婚分家,二儿子和三儿子送去参军,大女儿嫁给了一户商人的独子;尤其是前两年,离开部队回家的小三在家里吵着嚷着要出去做拉货的生意;没办法,两口子花了大半辈子积蓄,又朝着村里头几家境况不错的借了笔钱,才侃侃给老三买了辆四轮马车和两匹大块头的挽马。
长子成家的时候给他买了十来亩地,他们两口子单独过日子绝不是问题。老二还在部队,听说还当上了个基层小军官,零国家发的军饷。老三在外头拉货做生意,可以说是兄弟三个里最有钱的。
大女儿沈灵华就更不必说了,嫁给了商人家的独子,关键是小两口早就互相认识,算是知根知底。沈代儒和妻子早年都读过书,家教自然是极好的,虽是在农村长大的沈灵华,却能够由内而外的透露出那些城里头大家闺秀才有的气质。
那位商人的妻子一开始觉得自己儿子娶一个农村长大的女孩子有些委屈了。但是看了好几家城里商贾家的女儿,那位夫人才发现,比起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从小就帮父母放过羊、挑过水、下地除过草的沈灵华要强上太多了。小两口成婚后,夫人更加惊喜的发现:这位儿媳妇在算账上还是一把好手,竟然不必家里头请的几位年过半百的帐房先生差上多少。假以时日,在这两孩子的努力下,家里的生意绝对可以越做越好。
所以,沈灵华在夫家完全不用担心婆媳关系,这个婆婆宝贝她还来不及呢!
照这么看,按理说沈家的日子应该过的很好才对。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而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家里头还有两个小的:排行第五的女儿沈灵韵和小儿子沈广毅。三个儿子觉得给老的钱,就是在养活两个小的;觉着自己没义务养活最小的弟弟妹妹的三个哥哥,这些年基本没给过自己父母一个铜魂币。出家的女儿沈灵华,也不好把夫家的钱往娘家送,只好逢年过节悄悄从自己嫁妆里拿些给父母。
为了女儿和儿子的前程,本该安享晚年的沈广毅这些年每逢收获季节,就带着村子里几个年富力强的去地主、贵族家当短工,给他们干农活赚些钱。
。。。
晚上村子里的街道上,黑咕隆咚的,路边小院子里头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沈广毅挑着对他而言无比沉重的两桶水,艰难的向家走去。步履蹒跚间,好几次险些摔倒。
“砰!”身后突然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把沈广毅直接吓的一个激灵,两桶水当时就给撒了一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