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兰城这个与法郎姆城比邻的城市,自从两天前被哈维与谢米儿为首的军队攻下后,这两天都在进行着战后的清理工作。
一具具邪神信徒的尸体被拉出城外,堆积到一个大坑中进行焚烧。
火焰伴随着股股黑色浓烟燃烧,火苗窜得有数丈之高。
木材燃烧的气息与肉体的焦臭味混合,顺着城外的山风吹入迪兰城,熏得靠近大门处的居民和巡逻到附近的战士眉头都会下意识的皱起。
但尸体是必须焚烧的,如果任由他们堆砌在一起腐烂,很有可能爆发瘟疫,到时候会让这个刚刚回归到人类手里的城市,再次陷入危机。
谢米儿站在迪兰城城墙上,美眸目视着城外高高窜起的火焰,秀美的脸上满是复杂。
她之前非常的憎恨这些邪神信徒,明明是人类却要和深渊势力搅和一起,助纣为虐,占领本该是他们罗素皇室掌控的帝国,残杀他们的人民。
甚至连自己的父皇和母后都因此丧命。
初时,她的确是带着和费尔德一样赎罪的目的出战的。
其中当然也掺杂着复仇的想法,那怕这个国家已经不属于罗素皇室,她也应该为自己的家人手刃这些疯狂的邪教徒。
可当她真正见识过战场,经过法郎姆城和迪兰城战役后,心中复仇的火焰好像也随之熄灭了。
因为她意识到这邪神信徒也是活生生的人类,刀插入他们的身体他们一样会流血、会嚎哭、甚至会恐惧和求饶。
“他们只是犯了个信仰上的错误。”谢米儿轻声低喃着。
她左臂上缠着一圈纱布,那是两天前攻打迪兰城时,被一个小孩用匕首划伤的,深可见骨。
如果不是因为当时的心软,她也不可能受伤。按照医师的话来说,伤口愈合之后很有可能留下伤疤。
谢米儿并不在乎这些,她已经两天没合眼了,每当闭上眼睛都会想到那个用匕首划伤自己手臂的孩子,被自己一剑贯穿了胸膛的画面。
至死,那个孩子的脸上还残留着怨毒,以及根本不属于他那个年纪应有的疯狂。
谢米儿这才真正意识到,信仰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
它不仅能使人性变得扭曲,甚至还会腐蚀人的灵魂,令得明明只是人类的孩童,变成一个魔鬼。
思忖到此,谢米儿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临走前,艾康神使跟他们的谈话。
“战斗中愿意投降,并且放下武器的邪神信徒,都不能屠杀。人总是会犯错的,不是吗?言豆神官就是最好的证明,她都从邪教徒变成命运之神最虔诚的信徒,那些可怜的人们也应该有这个机会。仁慈的命运之神愿意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说这句话时,那个一向和蔼的艾康神使表情出奇的严肃。
当时谢米儿当时还理解不了,甚至还认为他过于妇人之仁了,面对被恶魔诱惑的人,不应该直接砍下脑袋吗?
现在她好像明白了艾康神使的想法。
“祸乱着这片大地的并不是邪神、也不是邪神信徒,而是信仰。”
说着,谢米儿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表情从迷茫渐渐转为坚定。
如果说,她之前是为了赎罪和复仇的话,那么现在她是为了信仰而战。
她要让邪神的信仰从这片大地上消失,给这个曾经属于罗素皇室的国家带去安定与祥和。
至于能给这个国家变得和平的信仰,现在不就在眼前吗?
思忖到此,谢米儿将腰间一直佩戴着的,属于光明教廷的挂饰狠狠的拽了下来,然后扔下了迪兰城。
做完这些,她脸上这才绽放出笑容。
谢米儿又想到了那个总是懒洋洋的少年,好像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干劲,但每次到关键时刻都能站在所有人面前。
“别逞能,你当公主的时候,连鸡都没杀过吧,到了战场上可就是杀人了,你见过血吗?”
耳畔好似还能回想起,自己提出要和军队一起出发,去攻打法郎姆城时与艾康的谈话。
那时候的自己就像一个执拗的孩子,在那个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门前倔强的站着,不肯离去,就为了他能点头同意。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是不是凯撒教给你的这招,别跟那个老男人学,那老东西别看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坏水。”直到房间里传出少年那无可奈何的嗓音,以及友好的提醒。
“可别死在战场上了,到时候凯撒会来找我算账的。”
那时候自己还以为是自己胜利了,其实现在想想,更像是一个大人对孩子的迁就。
“凭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明明和我同岁。”谢米儿颇有些气恼的想到,嘴角却是挑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
恰逢此时,哈维正带领着士兵,野蛮的拆解着迪兰城城外那个用石头堆砌成的邪神祭坛。
他恰巧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趴在城墙垛口上,愣神含笑的谢米儿,她的眼神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完了完了!这是哪个王八蛋抢在我前头了,我感觉我美丽的谢米儿小姐就要离我而去了。”哈维哀嚎一声,原地捶胸顿足,发出痛心疾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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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此时。
咻!迪兰城外的天空划过一道蔚蓝色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