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你忙你的去吧,今日我只是来看看。”
宋碧瑶观陆子衿对己颔首后那泰然之态,心内不悦渐生。
她身为公主,素来被众人簇拥,惯于受谄媚敬畏的目光。
陆子衿此般淡然若素之举,在她眼中仿若轻慢,便对旁边的婢女小声说着什么。
“小二,她看上的都给公...我家小姐包起来。”婢女春兰声音嘹亮,店内皆闻。
陆子衿闻此言语,眸中星芒乍现,似流萤过隙。那光芒之中,隐有一抹慧黠,亦含几分对当下情境之明悟与自若。
宋碧瑶的双眸紧盯着陆子衿,见陆子衿当真不疾不徐、仔细甄选物品。
此间,宋碧瑶心绪繁杂。
未及一炷香之久,柜台之上已堆物近二十盒。
陆子衿挑选完后,向抹云轻声低语,而后款步向宋碧瑶行去,面上含笑,柔声道:“我的眼光还不错,希望你喜欢。”
旁侧侍女春兰柳眉倒竖,高声叱道:“大胆,你敢对……”
然宋碧瑶以目示意,令其噤声。
宋碧瑶本欲羞辱陆子衿,令她挑选饰品,如卑贱下人般侍奉自己。
以为陆子衿会在此刁难之下,面现困窘惶然之色,目中含畏怯卑下之意。
岂料,陆子衿全然悖于她心中所想。
刚刚陆子衿看过来的眸光澄澈且坚毅,容色间无半分卑躬之态,亦无傲然凌人之气,唯余不卑不亢之淡然。
宋碧瑶凝视陆子衿出门而去之背影,手中锦帕被其紧紧攥于掌心。
在上京,从未有人敢这样直视她。
先前陆子衿看过来并对她颔首示意时,宋碧瑶没来由地自馁。
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仿佛自己一直以来的高高在上在这一刻被轻易打破。
甚至幼稚地吩咐春兰,打包下她看上的所有首饰,仿佛这样,便能掩盖自己内心那突如其来的不安与自卑。
仿佛这样,自己心里的相形见绌就只是一个错觉。
上京城何时出了这号人物?
上京城那些上得了台面的贵女,她宋碧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知是哪家小官或者商户之女。
宋碧瑶自见到陆子衿起,心里就隐隐不安。
不知是陆子衿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淡定从容,还是因其出众容貌。
自幼在宫中长大,阅美人无数的她,看美人的眼神早练得极为犀利敏锐。
陆子衿虽衣饰简朴,发髻在她看来更显乖张不类。
然陆子衿面若芙蕖盛绽,肌肤似凝脂温润,双眸如剪水含情,气质若幽兰逸雅。
赞一句上京最美,绝不为过。
宋碧瑶吩咐春兰去结账,自己则没了再逛下去的心情。
她与那些贵女辞行后,上了从巷口缓缓过来的马车。
马车外表装饰虽普通,车厢却是名贵花梨木所制,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暗卫冷香手持剑,抱拳在车前回禀道:“公主,将军府的小桃来信说珣世子今日已回府。”
正搭在婢女胳膊上,准备上车的宋碧瑶脚步忽地一顿,猛地回头,眸光熠熠闪烁,透出兴奋之色,吩咐道:“快改道去将军府。”
冷香连忙说道:“公主,世子现已不在府内。”
宋碧瑶眸光瞬间黯淡下去,可很快,那光芒又再度燃起,“无妨,我去府中等他,去将军府。”
世子表哥已然一年多未曾回京了,她去信多封,却始终未得一句只言片语。
不知表哥是否长高了些?是否比之前更俊秀了。
宋碧瑶双手紧紧拧着帕子,脸颊之上浮起女子的娇羞之态,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他已及弱冠之年,只要他点头应允,她便可以立马请父皇下旨赐婚。
整个上京城,除了自己,还有哪个贵女敢跟他结亲呢?
父皇登基后,一直在削弱武将的兵权,集权中央。
唯有南家军对父皇的明示暗示视而不见,始终被父皇所忌惮。
若让珣表哥尚公主,那他自然就无法手握重兵,这可谓是一箭三雕之举。
既能够兵不血刃地释了南家军兵权,让父皇达成目的,而自己也嫁得有情人。
“小姐...小姐...”抹云开心地几乎要蹦起来。
一路小跑到另一侧巷口在等着她的陆子衿面前,将一个荷包和一个紫檀木盒递了过去。
“小姐,你真厉害,给,这是掌柜给的一千两银子,还有这个耳坠。”
那耳坠正是陆子衿先前看中的羊脂滴珠耳坠。
能做掌柜的,都是耳观六路,眼看八方,心思玲珑的精明之人,更何况是上京城售卖珠宝的百宝阁的掌柜。
陆子衿慢慢挑选时,暗中朝掌柜竖了一根手指,掌柜秒懂要拿一成佣金的意思。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