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城下数万灾民只有三个粥棚,每日午时仅分派一碗薄粥,十多日过去灾民脸色苍白,眼中早已失去了光芒如同行尸走肉。

一众牙行在灾民之间穿梭,他们各自身后跟着一辆牛车与数十名持刀衙役护卫,车上载着喷香的白面馒头,

饿极的灾民闻到香味后眼中闪烁瘆人的绿光,却无一人敢上前争抢,地上的血迹和尸体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们敢争抢的后果,

“十二至二十二的女子可换两个白馍馍,十五到三十的男丁可换三个白馍馍,有残疾的不要,”牙行小厮高声吆喝着,

经过短暂的沉默,灾民中有许多人已经陆续起身来到了各个牙行的车前,用自己更换口粮给予家人…

与之相对的是,岳阳知府衙门的内厅正在大摆宴席,翟天临高居首座,底下坐着数十官吏,有岳阳城的,也有湖广其他城镇的,这些人无一例外都与翟天临有着“深厚”的关系,

酒过三巡,翟天临举起酒杯,众人纷纷举杯响应,翟天临将杯中辛辣的烈酒一饮而尽后沉声说道,

“各位皆是巡抚大人心腹,有话我便直说了,”

群官应声附和,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翟天临脸色严肃,

“今日一早本官收到消息,朝廷钦差李景隆将巡抚大人扣押,并且把我的弟弟翟栋才也关押了起来,岳阳运送到常德的粮食与钱财也尽数被扣留。”

“砰”

一位面白无须的年轻官员,听到此话后霎时间呆若木鸡,手中酒杯也应声落地。

“李景隆虽是首辅,却也不过是一粗胚武人,蒙祖上余荫才有今时今日之地位,他凭什么敢不请示朝廷擅自扣押二品大员?”

一个老成的中年官员高声问道,这句话透露了两个意思,一是看不起李景隆这种靠着父辈上位的粗胚武勋,

二是想知道陈迪被抓的原因,是那些犯罪证据被李景隆抓住了,还是李景隆因陈迪赈灾不力而抓的。

很明显大家都听懂了,所以众人都将目光看向首座的翟天临,想从翟天临口中得到答案,

翟天临站起身环视众人,“本官虽未得到准确消息,但根据李景隆的所作所为能猜测出一些,巡抚大人应该是被李景隆抓住了把柄,就是不知有没有说出什么,你我是还否能安然坐稳官位我也不知。”

房间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脸上表情都在变换,恐惧的情绪弥漫着整个内厅。

“哐当”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高五尺的官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把摔碎桌案上的白玉酒壶,眼中闪过厉色狠声道,

“既然李景隆不仁那就休怪我等不义!”

“他想将咱们湖广的诸位同仁一锅端掉,那咱们就煽动这些灾民造反!”

话音落下,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骇然之色,这种事是他么能直接说的吗,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见到众人反应后翟天临厉声喝道,“放肆!吴德行,你身为朝廷命官怎敢说出此等恶言!我等的权力皆是朝廷的赏识和百姓爱戴赋予的,煽动百姓对抗朝廷,你家中有几颗脑袋?”

“诸位,此事任何人不许再提起,”

“只是现在岳阳的赈灾粮食都被朝廷的钦差拿去给了常德,咱们这些人也没有办法,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是。”

众人闻言脸色顿时缓和不少,随后又看向吴德行,眼中透露着鄙视之色,

仿佛在对吴德行说,“瞧瞧,要不说人家能当知府,你就只能当个知县,两种话都是一个意思,却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没有人注意到吴德行低下头后,眼中闪过的那抹诡异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