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一旦发现自己倒霉,更要谨慎小心。
邢二爷不管那一套,依旧我行我素,昨晚在外宅这里,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下半夜做梦,梦到陈三跪地求饶,给他送来了600万大洋。
邢二爷都笑醒了。
梦是反的,今晨,他和陈三爷不期而遇。
就在陈三爷发现他之际,他背着手听到身后有汽车声,也赶忙一回头。
陈三爷本来不想惊动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从上海回来了,准备调头,但此刻已经来不及了,虽然他戴着墨镜,但以他和邢二爷的深仇大恨,他就是化成灰,估计邢二爷也认识。
邢二爷蓦然回首,眼看目光就锁定陈三爷了,千钧一发之际,陈三爷一踩油门:看你麻痹啊!
直接开车撞上去,车速虽不太快,但足够把邢二爷掀翻。
邢二爷两个眼球都没来得及聚拢,就被陈三爷干到旁边道沟里去了。
陈三爷脚下加力,汽车飞一般离去,很快消失不见了。
邢二爷都被撞懵了,这么大年纪了,仰面朝天,骨盆开裂,两个眼球撞分散了,左上角一个,右上角一个,使劲眨了眨,才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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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没看清车上的人,甚至没看清是什么形状的汽车,嗖一下子就过去了,再抬眼,自己已经躺在道沟里了。
“哎——哟——可撞死我了!来人啊,救命啊——”邢二爷在道沟的枯草丛里呻吟。
这大清早的,哪有什么人啊。
邢二爷判断,尾椎至少是受伤了,盆骨应该是开裂了,老年人骨质酥松,哪个混蛋开车这么没素质,撞倒老人也不扶,肇事逃逸?!
民国社会的道德滑坡太厉害了!
邢二爷哼哼了半天,果真来人了,是两个中年汉子,约莫40来岁,一个面容黢黑,个子矮,一脸麻子;一个脑袋锃光瓦亮,像个和尚。
没错,正是潘召和七和尚。
这二人怎么出现在北平了呢?
很简单,这俩货都是曹县人,当时的民国,有几个经济圈,中原地带的人,往天津、北平靠拢,长江流域,往上海、南京靠拢,两广地区,往广州靠拢,云贵川,往重庆靠拢,陕西、山西、宁夏,往西安靠拢。
哪里有大城市,哪里就有生存的机会。
哪里就会吸引四面八方的人。
潘召和七和尚逃出天津后,本来是一路南下,跑到了青岛,先是面见了一家老小,当时陈三爷就是获悉了他们二人的家人在胶州湾,才拿捏了二人,他们认输了,远离陈三爷,和家里老小团圆了。
本是好事,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但很快,问题就凸显了。
没钱了,潘召和七和尚这两大家子,都是过惯了好日子的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鱼大肉吃惯了,让他们吃萝卜咸菜,难以下咽。
老的老,小的小,一睁眼就要吃要喝,大人哭,孩子叫,把潘召和七和尚烦透了。
“不行啊,大哥,咱得想来钱道子啊!”七和尚摸着秃脑袋说。
潘召想了想,道:“无论干什么,都得远离陈三!这货克咱们!离他远远的!”
彼时的陈三爷正在上海,被青帮控制了,二人在《胶州民报》上看到相关消息了,潘召多么聪明啊,看完消息后哈哈大笑:“哎哟卧槽,陈三也有今天啊,看到没,他去了上海外滩九号,那就是被青帮绑定了!他完了!”
“大哥,何出此言?”七和尚眨眼问。
潘召微微一笑:“他是赌场瓢把子,他的根基在天津三大赌场,他去了外滩九号,迟迟不归,那就是有大问题了!”
后来,潘召又看到陈三爷和蓝月结婚的消息。
潘召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陈三完了!再也回不来了!”
七和尚激情亢奋:“怎么,大哥?咱杀回天津卫!掌管三大赌场!”
潘召瞥了七和尚一眼:“你是不是傻啊?陈三不在,还有蕉老二呢!天津卫这个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去了!一想起来,就悲伤,全是泪!”
“那大哥的意思是?”
“北上!去北平!陈三在江南,咱划江为界,我这辈子都在长江以北活动,永远都不想跟陈三有交集!”
“大哥你这是吓破胆了?就这么怕陈三吗?”
潘召一瞪眼:“不是怕,是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