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祁兮没再说别的。白河也就没问。

忽然远远听见哐哐敲门声,有人喊“侯爷”,红豆应声前去开门。

“……张县令?”

昏暗提灯照着面前老人上气不接下气。

红豆慌忙请进来,道:“县令大人您先坐会儿,我去请侯爷。”就要把张沫和同来小吏往厅里带。

张县令慌忙摆手道:“哎呀快点吧,我就在这里说!”

听见动静白河入院,恰好听见张县令一句“百姓暴动”,心头一紧,急急上前问他怎么回事。

“哎呀,能有怎么回事啊!”两手一拍一摊,张县令欲哭无泪道,“有些百姓急着走,有些百姓不愿走呗!邻里闹腾吵起来,新的旧的账头一翻,大半夜一个个就往县衙里带啦!”

“侯爷您也评评理,他们不走不行啊!且不说这战要打多久,物资充不充足,就算这些都没问题,一旦城破,外头兵丁也难免将怨恨发泄在无辜的黎阳百姓身上。跟着我们不是受罪吗?”

“只是大家无处可去。”一旁红豆静静道,“寻常人家在外头本就风餐露宿万分艰辛,如今又是死人军团当道,遇见了就难以存活。偃州皇城对离州彻底封闭,最后一丝念想也掐断。反正都是死,在黎阳好歹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女孩子的话说得平静,但却是如今最为残忍的、现实的一面。

秋风吹动红豆手中提灯,火光明灭着摇晃剧烈,随即又稳稳亮起。

“那就让他们留下。”

少年声音远远传来,打破沉默。

张县令两眼放光上前两步:“司空公子?!”

白河赶忙抢在张县令前头,走到屋前,道:“司空公子,是张县令。他可方便进来说话?”

里头人也不客气,道:“不必。就在外头说吧。”

司空礼劳苦功高,短短半日就能清醒就该谢天谢地,至于礼数……战乱时期谁还在意礼数?

走到屋前,即便对方看不见,张县令还是行礼,道:“司空公子请指示。”

里头人道:“全兵皆农,全农皆兵。补给可足,军备可足,兵丁亦可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