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好累啊,说她在公司甚至不敢有半句怨言,说她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她说了很多,我就一直听,一直听。
我想,多么可笑,她无法将自己的痛苦诉之于口,就只能将情绪宣泄在我的名字上。
后来,她把曾经植入在她丈夫脑子里的芯片取出来,植入到我的脑袋里。
女人用狂热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她在望子成龙,希望我可以把她拉出深渊。
之后,我终于知道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是神经兴奋剂。
颅内芯片可以显着提高人的工作效率,但同时也会极大加重大脑负担,各类芯片植入的越多,大脑越不堪重负。
所以,为了保证工作一直在状态,就需要神经兴奋剂。
作为公司员工,她可以在公司低价购买一部分,但不够,远远不够。
公司竞争激烈,没有人不想往上爬,没有人不想获得更多的业绩,芯片植入越来越多,兴奋剂需求越来越大。
工作一样,学习也一样。
不够,远远不够。
我看着盒子里越来越少的兴奋剂想。
我是幸运的,我继承了便宜爹的芯片,又有便宜妈给我提供公司的高效兴奋剂。
公司的兴奋剂低价份额用光了,只能原价买,原价买不起就到黑市买,黑市的效果差副作用大,但便宜。
在这个世界,体力劳动被机器人替代,脑力资源成为了人为数不多的优势,而和脑力资源挂钩的兴奋剂同样也是稀缺资源。
我靠着这一切考上了大学,但大学天价的学费以及所需的资源像一座山一样压下来。
只要我从大学毕业就好了,我想,我可以去联邦安全调查局工作,我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便宜妈死了。
一样的倒在工位上,一样的过劳死,一样的一点打到账上的补贴。
我看着女人被推进火葬场,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骨灰盒,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可笑。
我这两个便宜爹妈就像两个橙子,被公司榨了大半汁水,然后把最后一点汁水灌在我身上,最后剩点干瘪的橘子皮,被丢进火焰里烧成了灰。
而我,我的命运应该和他们一样,我是大橘子生出来的小橘子,天然就是被剥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