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倒是觉得不必担忧。”
“哦?”皇帝眉头一凝,眼神顿时变得锐利,直直扫了过去。
若不是黄俊近些日子的动作恪尽职守,他都要怀疑,是不是黄俊已然背叛,说出此话是迷惑自己。
“何出此言?”
“陛下,当今朝堂谁都知道,为官需三思,思危、思退、思变,
世人都知道靖安侯兵法无双,战阵厮杀难逢敌手,乃当世名将。
但陛下您确实知道,靖安侯谋略也是极为了得。”
光汉皇帝点点头:“不错,林青极为聪慧,善谋局谋势。”
“那既然如此,靖安侯如今的所作所为,很难说不是他故意为之。”
以黄俊对于这位好友的了解,定然是走一步看三步,旁人可能落入陷阱,他断然不会。
见陛下露出神思,他又开口:
“陛下,拓跋砚一事的骂名是靖安侯主动承担,为的是迷惑世人,
而现在的骂名...难保不是其瞒天过海之举。
毕竟...现在百姓们的目光可是都放在西军与九边上。
至于他要对付谁,臣便不知了。”
光汉皇帝继续沉思,顿了许久终于开口:
“你说得不无道理,这与先前对待拓跋部的手段如出一辙,只是看起来不一样罢了,只是这手段..能接连用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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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俊微微一笑:“陛下,武院编撰《兵事纪要》曾言,
一种兵法若是有用,那便一直用下去,直到不能用为止。
现在看来,百姓们对靖安侯骂声一片,文人墨客口诛笔伐,这手段想来是有用。”
“朕记得这句话。”皇帝脸色舒缓了不少,他是关心则乱,没有看清其中关键。
“再者...”黄俊面露犹豫,心中生出一些猜想..
“说。”
“臣观近日来靖安侯一举一动,觉得靖安侯真乃大乾忠良,心系陛下。”
“此话何讲?”皇帝微微诧异,扫了眼黄俊,这二人的关系他是知道的,
黄俊对林青有知遇之恩。
“西北的战事结束了,拓跋部精锐已然覆灭,此乃泼天大功,
如此振奋人心之举,靖安侯若是能明哲保身,韬光养晦,以他的力量,
假以时日朝廷说不得要将国公之位拱手奉上。”黄俊慢慢说着,小心察看着陛下的表情,
当他说到这时,明显能看到皇帝的脸色变得怪异深邃,像是有什么忌讳。
但黄俊却没有停止,继续说道:
“但如今...在靖安侯的有意为之下,给了朝廷许多由头,就连那出风头之事都交于西军,如此风高亮节,让臣...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着,黄俊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严大人送来的信中可是说过,对于曲州流言,靖安侯非但没有压制,反而派人肆意鼓动,让局势愈演愈烈。”
话已至此,黄俊闭上嘴巴,多说反而无益。
只见光汉皇帝的呼吸变得急促几分,虽然在竭力压制,但黄俊依旧能感受得到。
他目光深沉黑暗,脸上古井无波,但在心里,一种难言的复杂情绪开始蔓延,
若真按黄俊所说,那这林青不光忧国忧民,还体恤上意,
越想,光汉皇帝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他心中微微酸楚:
“纵观文武,能如此体恤朕的,不知有没有一掌之数,林青...你不负朕,朕定不负你。”
一旁的黄俊忽然发现,陛下的呼吸平稳下来,脸上的古井无波变为了冰冷,眸子中透露着森然寒意。
只是轻轻一撇,黄俊就暗道不好,顿时跪地磕头:
“陛下息怒,是奴婢孟浪了。”
“来人,黄俊妄议朝政,杖五十,撤总管太监之位。”
光汉皇帝语气冰冷,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尽寒霜,一股浓郁的君王之气开始无形扩散。
御书房的房门口顿时出现两道身影,皆是身材高大,面露寒霜的内侍,
“多谢陛下开恩。”
黄俊知道自己错在哪,
内侍与边将亲近,自古以来乃皇家大忌,没有被砍头已经是陛下信任万分了。
皇帝摆了摆手,黄俊被拖了下去。
待到御书房重回安静,光汉皇帝这才正襟危坐,拿起御案上的奏疏看了起来。
摇曳的灯火在皇宫中愈发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