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苏天鹤犹在梦中,便感到脸庞上隐隐有些凉意。他渐渐神志清醒过来,觉得那凉意越来越甚,忙睁开眼坐了起来,正撞到顾飞舟的头。两人俱都“哎呦”一声,抱头哀叫。
顾飞舟埋怨道:“你起床便起床,急个什么?”
苏天鹤怒道:“你给我脸上弄了什么,这样冰凉?”
顾飞舟笑着举起一提荔枝来,道:“这是由归一门中岭南道漳州漳浦县的弟子发过来贺婚的荔枝,今早刚从冰窖里冻好取出来的,比冰糕都要好吃!”
昨晚不知什么时候,身边云玲、柳棉棉都不见了,自己身上被盖了个薄毯。苏天鹤接过顾飞舟递来的荔枝,放入口中,刚刚咬下,便听见院里噼里啪啦燃起了爆竹。顾飞舟撇下荔枝,飞身下去瞧热闹去了。
大唐的爆竹,乃是先点起一堆火来,再向那火堆里扔竹竿,竹节之中有空气积聚,被燃着烧爆后自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迸出一阵阵金红的火花来。
苏天鹤跟着爬下房去,便见这宅子门口,已然披红挂彩,准备好了八抬大轿。根据安排,那新郎官许书涵将跨马来接亲,虽是入赘,也要带上小姐,去周边村镇绕上一圈,最后再回到林府,祭拜先祖高堂,送入洞房。
此刻,所有人的脸上,都看不出一分一毫的喜庆。外人看来,这户人家是逢了大喜事。可住在这里的一众武林高手心里清楚,今日一役,往大了说事关整个杭州城的生死存亡,往小了说,各门各派的声誉脸皮,也全都在此一搏。即便有人打起了退堂鼓,可没有人提出退出。
“时间差不多了,新郎即将动身了!”
那老仆喊道。他在家中,便和城里掌管街鼓的一样,最大的作用之一,便是报时。他随身带了个水漏,能够时刻根据那水文的刻度,知道精确的时间。
此刻,他这话一出,便见归一门的大弟子——一个高个壮汉,——往门口跑去,想是跑得急了,经过苏天鹤身边时,不小心趔趄了一下。
小野菜和云玲走出屋来,那小野菜眼圈乌黑,显然是昨晚并未睡好。云玲见了苏天鹤,担忧道:“天鹤,我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苏天鹤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