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梧早就听闻澹台家在帝都内外开立资业无数,酒肆茶楼、药铺商行,无所不包。商贾之家能铺排占地如此广泛,若说在帝都没个倚靠只怕无人会信!好在澹台羽齐还算开窍,竟也不瞒,直接道出了伏白名姓,虽只是个庶出旁系,然只要有此姓氏,帝都内外当可横行二三!
又闲话几话,不觉间已被澹台羽齐引至一水潭,潭面不甚宽广,只是初秋时节略显寒意森森。
澹台羽齐又道,“松涛阁在对面山上,太子可在此渡舟,或再行几步,绕至前面拱桥亦可过水。”
“还是过桥罢。”跟在后面的阿仲忽然说话,“太子着实不宜涉水!依桥而过总是稳妥些!”
风梧笑笑,“你是怕我再掉水里?还是怕此间再无古道热肠之人?”说话间不禁想到淇水奇遇,惟是那等侠义女子方是俗世赤子,人间暖色!想来不觉笑意浓郁,竟生出几分速速擒来之念!
阿仲瞧着自家主上,知其又心旌摇曳了,若是长此以往可非吉兆,连忙提醒,“少主何往?”
风梧略定了定神,回头又问澹台羽齐,“听闻你澹台家又集了十美欲献宫廷?可有族中女子?”
澹台羽齐忙答,“谢太子关问。十美中确有族中两位庶出之女。惟是生得巧妙,又不堪别的用处,想来教些歌舞琴乐,有朝一日或得良机,能在君上面前博一时之恩宠,也算荣耀门楣。”
风梧笑笑,“以族中女子进献天子,澹台氏所谋倒是为国还是为家?是为通政还是为谋利?”
澹台羽齐慌忙跪倒,“太子明鉴!澹台一族世居召地,生为南召人,死为南召鬼,何敢背国去乡,另攀陌路!澹台家素与王室一心!凡王室所指,澹台家未敢怠慢!凡王室所需,澹台家皆竭力而为!只这些年澹台家献与我王的宝物,太子明鉴,此不足以表澹台家忠心之万一啊!”
“起来说话。山野地寒,莫伤了膝盖。”风梧语意缓和许多,“澹台家有心了!既是如此,你去寻驿丞风肆,只说有我口谕,他自会亲自督办。只另有两件事,还须你再费些心力!”
“多谢太子照拂!多谢太子照拂!恳请太子吩咐就是!”澹台羽齐又叩首数回,方被阿仲扶起。
“其一,我召国献女子入皇廷,每年不说满百也总有数十,然并无一个能站稳脚跟,你等当思此中缘故。皇后善妒故是一因。未入天子心间实为根本!所献女子若只知以色侍人,何以长久?纵是天下绝色,天子亦每每朝拾夕遗,擦肩即忘!若胸中无半点风雅文墨,何以应答天子一二!应答尚且不能,何以解天子忧绪?解忧若然不能,何以得天子青睐?你可了悟?”
澹台羽齐频频点头,“太子所言极是!只是美色之外更添巧心者,属实难得!歌舞之外再通诗赋者,更是难教!此四样周全者,纵是权贵名门亦然少见!但得此样一人,岂非城池可倾!”
“非倾人城者何以配得侍奉天子?!”风梧质问,“若只是送去填坑,可也不必糟蹋女儿家性命!”
澹台连忙称诺,风梧于是又言,“其二,孤有位贵客,正愁无处安置。就借你地方略作权宜罢!”
此是无尚荣光啊!澹台又是跪谢,这回被风梧伸手拦住,“可也不必摘星揽月,只选那宽敞开阔地就好!我来时见入门处有一轩台,便是那里罢!”又吩咐阿仲,“你去告诉柒先生,嘱他把人带来这里!然后再跑一趟东越驿馆,约上那位鸿姑娘,咱们给她办场接风宴,好谢她恩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