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行动,其实并没有一个绝对的准则,全靠主将自行判断。
简单来说,便是混这一行,就别怕赌命!
“回纥人也不想打,他们现在就是在示威,在声东击西,在故布迷阵。
你参加过草原人的围猎没有?
寻找破绽,驱赶猎物,是动手前的必要准备。等动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收网了。
他们发现丰安军防备严密,所以根本就不冲营,更别提攻城了。
回纥人还没有做好跟大唐彻底翻脸的准备,他们在试探虚实。”
方重勇斩钉截铁的说道。
回纥人很狡诈,他们是在试探朔方军的态度与实力!
这个时候如果不出兵,那么正中回纥人下怀。
回纥叶护会对手下人说:你看,大唐也不过如此。
这样会减少铁勒九姓对大唐的敬畏,不排除将来更多人加入回纥人的行列。
下一步,回纥叶护便会动员更多的人闹事,以求更多的政治经济利益,这便是“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你不想跟回纥人不死不休,对方反而会得寸进尺,最后危机管控失败,战争规模无限扩大。
那时候,所有人都没了退路,只有灭族一条路可以走。
唯有强势出击,不露胆怯,方能以战止战。这便是“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
辛云京的小心思,方重勇很清楚,只是对方没有恶意,所以才没有点破罢了。
辛云京将方重勇调任朔方节度使,视为自己翻身的最大筹码,他当然会很担心方重勇莽撞破坏大局。
老实说,辛云京现在比方重勇本人更担心方重勇的安危。
不过方重勇想的是,如果银枪孝节军不能强势出击,那自己如何能管教朔方军一众骄兵悍将?
他要在河套立威!就必然要对回纥人出重拳!
趁着回纥人还在试探,还未下定决战的决心,大军猛然杀出,这便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看似风险极大,实则稳如泰山!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方重勇对着辛云京摆了摆手。
随即他转过头对身后的何昌期说道:“等会你部打头阵,痛击回纥骑兵,敢也不敢?”
“这如何不敢?”
何昌期拍拍胸脯大喊道。
“出发,干了!”
方重勇拔出疾风幻影刀,指着远处回纥骑兵的火把暴喝一声!
“杀!杀!杀!”
何昌期身后一众银枪孝节军亲兵高喊道,明显是士气高昂,嗷嗷叫的请战!
方重勇从不克扣赏赐,为了给他们请功,甚至都敢在香积寺兵变。
回纥人来了又怎么样,都是送军功送人头的!
有功必赏,赏罚分明,这仗便打赢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看将帅士卒肯不肯豁出命去拼了!
辛云京见此情形,心中不由得感慨。
方重勇治军有方,当真是如臂指使,说出马就出马,全军上上下下没有一丝含糊的。
银枪孝节,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不愧是敢在长安兵变的队伍。
这气势就不一般。
辛云京不禁想起当年方重勇用一枚鱼符,就让自己跪下唱征服的事情。觉得方重勇有今日之成就,绝非偶然。
很多人是少时了了,大未必佳。
但也有一些人,他们是少时就很猛,长大了则更猛了!
这些人如同黑夜里一轮明月悬挂在空中,让你想不注意他们都不行!
……
深夜,丰安城外围的木栅,某个木门哐当一声被人踢开。
这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其他地方。
银枪孝节军三千骑兵,分为六队,分别从丰安城外围六个木门分头出击,每一队五百人。
何昌期、王难得、车光倩、管崇嗣、段秀实以及方重勇本人,各带一队,鱼贯而出。
仿佛蛟龙出海,锐不可当!
与之接触的回纥骑兵,完全没有料到唐军居然敢放弃防御直接出击,他们并没有类似的预案,全都茫然无措。
因为回纥人事先侦查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辛云京在丰安城严密布防。
那摆明了是防着回纥骑兵偷袭攻城的。
试问这样又如何会主动出击呢?这次城外可是有数万回纥骑兵啊!
战阵之上,等到兵戎相见的那一刻,很多时候已经是分出胜负了。而决定战争胜负的,往往是事先的准备。
动员是否充分,士气是否高昂,粮秣是否充足,情报是否准确。
开打的那一刻,便如同上了赌桌的赌鬼,等待开最后一张牌。
或许有不确定性,但很多时候两军主将便已经是硬着头皮去顶,胜负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何昌期带着人马头铁一般的冲阵,手中长槊几乎是挥舞一下就杀一人。然而,全骑兵的配置,反而是让为数众多的回纥人压根没法组织起防御,只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跟银枪孝节军打对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