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蓓环视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无力地说:“不算好。”她本以为王北辉听了这话,会很惊讶,或者说至少会在言语上有所变化。可她错了,因为王北辉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轻描淡写地问:“出事了?”
刘蓓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浑浊的眼里,没有一丝风浪,也无法掀起半点涟漪。她直言道:“犯了错误,正在接受审查。”
王北辉起身进屋,端了一盆冷水出来,然后将双脚踩进去,洗掉脚上的泥土,又问她大老远一个人过来做什么?
刘蓓以为他听说王晓斌出事后会多问两句,谁知他不仅一句也没问,还主动转移了话题。她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问他土鱼河村怎么走。
“一直往前走,两公里处就是土鱼河,过了桥就是土鱼河村。”王北辉起身倒水,然后提着木盆进屋的时候,刘蓓离开了。她朝着土鱼河的方向走去,刚才与那个不太相熟的人说了几句简单的话,不知为何心情会变得如此沉重。
横跨土鱼河的桥梁是一座摇摇晃晃的吊桥,她依稀记得王晓斌曾提起过这座桥,桥梁晃晃悠悠,承载了他半个童年。可是此时,她站在桥上,看着桥下清澈的河水,想起王晓斌与周欢就是跨过这座桥才相识的,脑子里一阵眩晕。
跨过桥,就是土鱼河村了。如果不是因为地名的不同,实际上两个村子并无特别的区别,除了房子稀稀拉拉之外,老远也见不着一个人影。这种孤独、空寂的感觉,就像是一把无形的锁,不仅锁住了她的双眼,也锁住了她的内心。
她的内心是疲惫的,又充满了惶恐和不安。原本她没有任何错误,可越接近目标,就越是怀疑自己究竟是否该来。
村子不大,周欢的家挺好找。她在路口随意问了一句,就打听到了。差不多一公里的距离,她却感觉像是走了一个小时。路越来越近,心越来越紧张。当她看到自己要找的房子时,不由自主地收回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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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方向传来一阵喜鹊的叫声,在如此宁静的村庄里,显得如此清脆。她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它是在欢迎自己的到来吗?
门关着,也没有烟火气。刘蓓敲门,没有回音。她不禁心里一凉,开始担心周欢并没有回村,自己这趟可能白跑了。可她不甘心,又继续敲门,连续敲了几次,就在她打算继续时,屋里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传响起那个熟悉而又略带不耐烦的声音:“大清早的,谁呀?”
刘蓓大喜,立马后退了半步,双腿并立,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毕恭毕敬地等待开门。可当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看到那张披头散发的脸时,还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很显然,她来对了地方。周欢看到站在门外的刘蓓,刹那间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可她随即手忙脚乱地关上门转身进屋去,留下刘蓓独自在门口想入非非。
几分钟后,周欢再次打开了门。她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稍稍化了妆,与之前的样子总算是无限接近。她看着门口一动不动的刘蓓,表情复杂地问道:“你……怎么来啦?”
刘蓓答非所问:“可以进屋去说吗?”于是,周欢请她进了屋。房子虽是土坯瓦房,可毕竟是在城里生活过的人,将里面收拾的还算干净整洁。
“屋里挺乱的,不比城里……”周欢站在一边,任凭她在屋里四处打量着。她漫不经心地问她什么时候回的村,为什么会突然就离开了?周欢说:“你去找过我之后的第三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这些年在城里飘着,觉得好累,突然就想回老家,然后就卖了房子,带着孩子回来了。”
刘蓓不怎么信她的话,但也不想反驳,又问她孩子怎么样。她轻叹道:“昨晚发烧,闹腾了大半宿,吃了药,这会儿还在睡觉。刘蓓,你大老远来找我,不是为了看我跟孩子吧?”
刘蓓想起此行目的,反客为主,尽量轻松地说:“坐,我们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