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被虞闻祁拿起,他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狼吞虎咽地吃过一种食物。
被从小教育的优雅举止已经完全被抛之脑后,虞闻祁吃着吃着,只觉得脸上有些冰凉,单手一摸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哭了。
自从父亲也死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流过眼泪了。
变故总是一瞬间的事情,看着碗里汤面上自己的倒影,虞闻祁终于是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从金字塔顶尖沦落到如今的这般境地,哥哥出车祸,妈妈忧思过劳,就那么哭着走了,爸爸日日处理公司的事情,压力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直到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无力回天,向来骄傲一生顺遂的父亲受不了这等打击,他只能做到不给孩子留下一屁股的债务,然后,跳楼而亡。
这么多的事情,就发生在这短短两个月,他还没有适应低谷的狼狈与落差,就要亲手去处理自己父母的葬礼。
其实也没有什么葬礼,一家子的loser,并没有什么人愿意来默哀,平常的商业伙伴,名义上的朋友,此刻都恨不得与他撇清关系,离得越远越好,哪里会在这个时候跑上去触这个霉头。
如今一切终于安定,家人也已经入土为安,他这才有空抽出一点时间,来哭一哭。
其实他不想哭的,可能是面的热气熏了眼睛,也可能是面馆的灯光太过晃眼,总之,虞闻祁控制不住自己了。
视线的右下角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戴着黑色的皮手套,不知是为了造型,还是想要遮掩什么,虞闻祁没去注意,他的视线完全被递过来的东西吸引了。
在那纸巾之下,还有一节纱布和消毒碘伏,那人似乎觉得虞闻祁是因为受了伤,被痛哭了,有些笨拙的表示包扎好就不会那么痛了,再不把他捂着伤口的纸巾拿下来,那纸巾就要和伤口融为一体了……
晚了的话,清理纸巾的时候还会把伤口给撕裂,那才叫痛呢。
虞闻祁还是看不清他的眼睛,他想着,面馆老板原本应是不打算管的,可能是看他哭的太惨了?
他接过了老板好心递过来的东西,只是那碘伏和纱布被他放在了一旁,并没有使用的打算。
他不会处理伤口,小的时候被精心保护,几乎没受过伤,即便是受了伤也有私人医生,他从小到大,连痛都没怎么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