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思考片刻,觉得陈萍萍说得很有道理,楚平生一直在人前大宗师白风长,大宗师白风短,可是谁也没有见过这个白风。
“好,我回去后跟五竹叔商量一下,让他去探探白风的虚实。”
陈萍萍拿起木桶里的长柄木勺舀了一些水洒到阳光下略显萎靡的小花上:“叫他注意安全。”
“我会的。”
范闲接过长柄木勺,也从木桶里舀了一些水,浇到照不到阳光,距离陈萍萍比较远的小花上。
……
月光冷如银,寂寞锁清宫。
可以乘风的角楼上,穿着黑色纱衣的长公主李云睿将新酿的花蜜化入泛着桂花香的茶水里,左手挽袖,右手持盏,放到嘴边先闻一闻,小啜一口。
坐在这里,可以看到皇城外的百姓家,也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福宁宫,更可遥观兴庆宫,御书房。
对于朝会上发生的事情,她有满意的地方,也有不满意的地方。
满意的地方是陈萍萍被罢官,林若甫经此一幕死了劝庆帝收回成命的心。
不满意的地方是楚平生把范闲是庆帝和叶轻眉私生子的事给捅了出来,这件事如果只有她知道,操作空间会更大一些,现在群臣都知道了,再搞小动作怕是会被掣肘,毕竟暗算司南伯私生子和暗算庆帝私生子的后果完全不同。
“这样也好,我倒要看看,秦业那个老狐狸还能坐得住么。”
当初对付叶轻眉,秦家出了不小的力,李云潜接范闲来京都,还一心让其掌控内库,似有关照栽培之意,而陈萍萍又在暗中调查秦家,万一日后范闲成为朝中权臣,秦家还有活路吗?
“咦。”
这时李云睿瞄了不远处的文华殿一眼,见大太监侯志刚在跟一个身形有些走样的人谈话。
“那人是谁?”
女官晚秋走到外面仔细打量几眼回道:“禀殿下,是大内侍卫副统领宫典。”
“他的手不是废了吗?”
“是,听说武功也变差了,不过陛下感其忠心,并没有将他调离皇城,还让他当大内侍卫副统领。”
李云睿又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这大宗师徒弟的招牌就是好用啊。”
随口感叹一句,她从宫典身上联想到敢在朝会上对庆帝发泄不满的楚平生。
啪……
握在手里的茶盏跌落,摔在地上碎成两半,桂花的香气散得满屋都是。
门口侍立的宫女赶紧上前清理,一个趴在地上擦茶水,一个收拾碎裂的茶盏。
女官晚秋听到声音入内查看。
“殿下?”
李云睿紧闭双眼,玉腕轻举,示意自己没事。
她之所以将茶盏打碎,是从宫典身上联想到那个曾经闯入深宫,画他的裸体的刺客,随后又意识到,昨日楚平生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的身体的眼神,竟与那个刺客打量她身体的眼神如出一辙。
那个所谓的北齐刺客跟西胡外使楚平生……该不会是同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