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金柱擦着冷汗从车厢爬出来,一边提着朝服下摆下车,一边回头打量,在心里吐槽什么人呐,刚才还劝茶,扭头就撵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门帘落下,小旗一指右侧街道:“那边”,马夫一拉缰绳,喊声架,马儿迈开蹄子,丢下使团车队向右而去,蹄声嘚嘚,轮声嘎嘎。
胡金柱杵在路边,看着撒了一地的金银珠宝,感觉刚才喝的茶有点苦。
……
与此同时。
齐国皇宫。
比南庆太极殿更加气势恢宏的奉天殿内,北齐文臣武将分列红毯左右,大红的朝服看着很喜庆,北齐皇帝战豆豆的冕服也是如此,红底黑襟黄龙纹,不过他太嫩了,像俊俏少年多一点,至于九五之尊的气势,也就村头的小水洼那么多吧。
与她一帘之隔的后方,北齐太后头戴凤冠,身着紫袍,正襟危坐,柳叶眉和微微上扫的眼线平添几分凌厉。
“众卿怎么看?”
战豆豆显得有些局促,似乎没想到楚平生会一进城就搞事,沈重利用民意她想到了,得知庆国边军前压三十里后,对于范闲的硬刚,她也不意外,但是楚平生反复横跳,左右开弓,打了庆国的脸打北齐的脸,喘口气,歇会儿再来一遍的操作,她可以说目瞪口呆,完全应付不来。
“……”
下方朝臣伱看看我,我看看你,只用眼神交流,却无一人敢说话。
这货凶名在外,面对李云潜那么强势的皇帝,都敢在朝堂上杀二品大员和郡主之子,如今白风携重创苦荷之威降临北齐,这要说一句楚平生不爱听的话,传到正主耳朵里,搞不好今天还在高谈阔论,三天后就出殡入土了。
“孙爱卿,之前是你率团前往南庆和谈,应该见过他吧,你先说吧。”珠帘后面传来太后不紧不慢,带点懒洋洋的声音。
素以急智著称的礼部侍郎孙其中从人群里走出,躬身答道:“启禀陛下,太后,以臣之见,楚平生此举并非肆意取乐,而是故意挑衅,想效仿当初入京都城时所为,他对南庆使团的侮辱,应该是想表明立场,臣认为……”
他看看左右,将腰弯的更低一些:“他……想让我们出价。”
“出价?”战豆豆往前坐了坐。
“楚平生远道而来必有所求,想必我大齐与那南庆,在他眼中都是可以攫取利益的对象。”
他这样一讲,在场之人,无论是玩笔杆子的文臣,还是一根筋的武将,都明白了。
如果只是移交司理理,随便派一个人来就成,结果楚平生和白风都来了,明显是有目的的,到沧州地界时,苦荷突袭使团车队,双方又打了一架,结果苦荷败了,白风师徒会不乘胜追击?
之前内侍报告楚平生在长道上的作为,一是给朝廷下马威,二也是表明姿态,告诉北齐的人,他们师徒跟李云潜的关系不牢靠,如果北齐方面能够给他们更多的好处,便可以调转枪口,与南庆决裂。
长道上的反复横跳看起来是做给周围百姓看的,实际上是给北齐和南庆高层看的。
这家伙……猴精猴精的,谁说西胡没有聪明人,都是四肢发达大脑萎缩的蛮夫。
孙其中朗声说道:“陛下,太后,臣观楚平生有勇有谋,胆识过人,当小心应对。”
“那依孙爱卿之见……”
战豆豆刚要说话,就听奉天殿外传来一声高唱:“报……”
穿着黑袍红裤的殿前太监提着下摆趋步入内:“皇上,太后,外面来报,楚平生的马车离开使团车队,往大将军上杉虎的府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