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满是尿骚和臭味,虚弱的哀嚎和呻吟声不绝于耳,与此同时,还有一种令人心寒的血腥味。
安靖谨慎地环视周围,这里是一条笔直的走廊,青石铸就,满是脏污,灯光昏暗朦胧,他花了好一会才看清楚里面的场景。
然后,刺骨的冰寒从脊椎骨的末端涌起,令他一时间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屠宰场。
如若人有幸去过屠宰场的话,就能知晓什么叫做真正的屠戮:屠夫会将牲畜架在架子上,固定住身体,然后用螺栓亦或是大锤将钉子打入牲畜的脑袋,亦或是直接将其打得晕死过去。
娴熟的屠夫会在这时敏锐地切开牲畜脖颈两侧的血管,用最快的放空血液,并用桶接住,毫不浪费。牲畜在这时可能会挣扎,但是牢固的架子将会遏制它的一切动作,它们只能惨叫,流泪,直到最后一丝力气随着血液流尽,直到眼泪也变成了血。
然后,这放空了血的皮囊就被钩子挂起,吊在梁上,然后被割开肚子,内脏全部落入盆中。
它们的躯壳会随着屠夫的动作而晃晃悠悠,散发出腥臭的味道,如若是娴熟的屠夫,只需用一把小刀,便可将它们所有的肉与骨头都分离开来,最终只剩下一具森白的骨。
这便是屠宰场了。没有见惯死亡的人来到此地,哪怕死亡的是牲畜,也会对这一幕感到恐惧和反胃,将生命作为材料进行加工的工作就是这样,所以先贤才会说君子远庖厨。
这仅仅是牲畜。
但……
如若屠宰的是人呢?
怒。
恨。
惧。
怨。
以及最后的……
决心。
“魔教……嘿,之前总是不明白何为魔,如今却是明白一二。”
从血与骨的深处涌现出的,令人牙齿嘎吱作响的寒意被一股由心神而生的怒气一扫而空,安靖此刻面不改色,而是以一种极端的平静环视着眼前的一切,那些被悬挂在地牢墙壁两侧的‘躯壳’。
赵永安,徐益,谢凭栏,李骏义,赵苒儿……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浮现,被他记住,记在心中最深处。
自己是因为有天赋,所以才不是牲畜……如若自己没有呢?
闭上眼睛,安靖还记得自己的使命,他不能被愤怒冲晕头脑。
因为还有活着的人。
牢房中还活着的孩子不少,但大部分已经累了,睡着,少部分还在呻吟的也浑浑噩噩。
安靖闻到了‘无情水’的味道,看来那些药水就是给这些少年少女喝的,让他们被迫陷入这种‘安定’状态,无法挣扎自残,没办法反抗,也没办法观察周围。
安靖沉默地注视着一个个面庞,他们所有人的面孔安靖都记得,都是这数个月间逐渐被‘淘汰’的灾劫之子。
虽然还有一些人没看到,但想必,大多数人都曾经在这里等待,等待死亡的来临吗?
【钥匙在前方】
变得更加森然的剑声指引着,安靖顺着指引看去,那里是地牢的出口。